我脱下死者头上的魔鬼面具帽,他的脸即刻呈现在眼前。他面色苍白,瞳孔扩散,鼻孔里淌着血丝,嘴唇青紫,脖子上有宽度约为一点五厘米的缢沟,在脖子后方形成八字形,是不是致死原因还很难轻易下结论。他身上的尸斑呈现淡紫红色。

由于第一次在美国这样的氛围下度过万圣节,我自然也激动万分。

从大使馆中走出,突然觉得很怀念这里的一切。

地球形成了,万物复苏了,人类诞生了。

虽然这么推断,我仍然上前简单地查看了一下他的情况:右边颅骨破碎,露出灰色的脑组织;肋骨断了六根,刺入肺部;肝脏破裂;右腿和骨盆组织都被火车碾压。无论哪一处伤都是致命的。我只好尽量在不继续破坏他身体完整性的情况下,将他送回中心医院。

不知不觉间,我已走到了铁路前面,铃声响起,火车即将从这里开过,平行道缓缓地降下,我停下了脚步。

我逐渐进入梦乡。

这时我脑中另一个人的意识苏醒了,是年轻大学生的。

今天的演出十分有趣。

酒鬼、魔鬼、上帝这三个角色,是不是他们在现实生活中的映射?团长夏洛克代表上帝,杰瑞代表凡人,而麦克代表魔鬼。

谁会亲手杀死魔鬼呢?是正义的化身——上帝,还是想利用他的凡人——酒鬼?

而戏和现实之间,又有什么联系呢?

我终于也感觉到累了,沉沉地睡去。

上午,被一阵激烈的电话铃声吵醒,我一边诅咒电话机快点坏掉,一边接起电话:“怎么样?案子有新进展了吗?”不用猜也知道,会这样吵醒我的,不是林导师就是维克多警长。

“亚力克斯侦探说想再次确认一下死亡的确切时间。”

又是亚力克斯侦探。我嗤之以鼻,这个呆子侦探绝对可以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每次都只差那么一点点就可以看清真相了,他却偏偏每次都看不出来,最后都得在我的指点下才能破了案子,却又总是把我的功劳据为己有。要不是我和林导师的到来,他恐怕早就下岗了。但我也懒得和他争名夺利,作为一名法医,弄清楚死因就足够了,份外的事哪怕能做的全做了,也不能包揽太多,既然他爱揽功,就随他去吧,只要别拖我后腿就行。

一边想着,一边赶到检验中心,看见亚力克斯已经煞有介事地坐在那里了。还真会装。这个金留着板刷头的年轻人,脸上似乎总有剃不完的胡茬,一脸的精明,光看外表还挺能赢得别人信任的,但是他一开口说话,就会显现出他的笨蛋本质,真不明白为什么维克多警长会那么喜欢他,难道就因为他是市长的远房、远房、远房亲戚吗?

维克多警长仍旧叼着他的大烟斗,微笑地看着亚力克斯。

毕竟,再怎么说,论资质,还是他略胜我一筹。

接下来,他便开始了他的提问。

“死者的确切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

“大约晚上八点。但是从他的死因来看,真正需要关注的是晚上六点左右。”

“你的意思是?”

“晚上六点左右,死者因为服下大量的亚硝酸盐而中毒死亡,所以,那段时间出现在附近的任何人都要调查,绝对不能有漏网之鱼。”

“我觉得那个露西很有可能是凶手。也就她最有作案时间。而且,很多情况下,第一现者通常都是凶手。”

“不能用常理去判断,这可不是在写小说。如果要说是她杀的人,那她的作案动机呢?”

“可能她以前被死者欺负过,要知道,女人的复仇心是很可怕的。不管怎么说,再去找团长了解一下情况吧。”

“在现场的每一个相关人员都要了解,绝对不能有漏网之鱼。有时那些我们毫不在意的人,往往是关键人物。”

“难道昨天那七个人还不够吗?”

“不,我们还是漏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