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这时候已经看到了陆子初,木然的眸子里有光华流转,竟站起身,慢慢迎向陆子初。

江宁说着话,嘴却没闲着,一直在找东西吃,最后从皮包里找出一颗巧克力,已经剥了锡纸,正往嘴边送的时候,不经意对上了阿笙的目光,见她眼巴巴的看着她,先是愣了愣,随后笑了,把巧克力送到阿笙嘴边,“尝尝,很好吃。”

全班同学大部分人都在,将近四十位左右。阿笙不敢认人,怕不小心叫错名字,对方会寒心。

“还在?”陆子初皱眉,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凌晨两点多,已经很晚了。

相较于阿笙的漠然,吴奈和石涛虽然在笑,但内心深处却早已是翻江倒海。

阿笙不自在,刚想别开脸,就被他扳正,语调温和:“看到了吗?”

太久没回去,记忆中的那些人,在沙漏中流失,她都快忘记他们长什么模样了。

陆子初没问,他跟顾城鲜少打交道,但却清楚顾城的为人。自尊心很强,不轻易接受别人的帮助,他若帮顾城,十有八~九,顾城是不会接受的。

太阳跳动着,陆子初伸手扯开衬衫衣领,简单的动作间却透露着疲惫,看向顾城,皱了眉:“顾先生能暂时回避吗?我有话跟阿笙说。”

——记得当时年纪小,我爱谈天你爱笑。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树下,风在林梢鸟在叫。我们不知怎样困觉了,梦里花儿知多少。

多年来,“顾笙”这个名字,让陆子初在死心塌地中备受煎熬。

阿笙看着夜色,半晌后,这才开口:“你看,六年前,我和你的爱情就已经蒙了尘,难道六年后仅仅因为我生病就可以不计前嫌,把这些年累积的灰尘全都擦干净吗?”

眉心清寒的淡雅男子,明明是有话要反击的,但他眸光微错间,忽然收起了眉心残留的冷意,望向楼梯口,俨然不复先前阴戾。

顾流沙深深的看向陆子初,后者目光软了几分,“请说。”

阿笙不再说话,因为她说话的时候,陆子初就静静谍着,仿佛他只是在听一些前尘旧事。他不生气也不激动,子夜般的双眸安静的看着阿笙,目光清邃温柔,似乎可以包容一切,包括阿笙的喜悲。

陆子初说这话的时候,单手插在西装裤袋里,另一手端着餐盘,靠着阁楼房门,低着头,情绪不明。

“还不错,你呢?过得好吗?”阿笙言语不着痕迹,带着诸多云淡风轻。

有人说,西雅图是疗伤养病圣地。阳光温暖,有一种直入人心的神奇力量。

两日前,一篇娱乐报道,是真也好,是假也罢,却宛如一盆冷水,浇熄了她的执拗,助长了她的理智。

这个男人,看似风光无限,其实也是一个可怜人。

短短几步,陆子初却走了将近一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