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不自在,刚想别开脸,就被他扳正,语调温和:“看到了吗?”

她说:“别碰我,恶心。”

陆子初没问,他跟顾城鲜少打交道,但却清楚顾城的为人。自尊心很强,不轻易接受别人的帮助,他若帮顾城,十有八~九,顾城是不会接受的。

阿笙紧了紧手中的衣服,站在那里,垂头不吭声。

——记得当时年纪小,我爱谈天你爱笑。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树下,风在林梢鸟在叫。我们不知怎样困觉了,梦里花儿知多少。

直到现在,她都没办法接受生病后的自己,她在漫长的岁月里,仿佛每一日都行走在刀刃上。她体验过这种茫然和锥心之痛,所以不愿意再强加给别人。

阿笙看着夜色,半晌后,这才开口:“你看,六年前,我和你的爱情就已经蒙了尘,难道六年后仅仅因为我生病就可以不计前嫌,把这些年累积的灰尘全都擦干净吗?”

尖锐的痛苦蔓延到血液里,顾城脑袋传来钝钝帝。

眉心清寒的淡雅男子,明明是有话要反击的,但他眸光微错间,忽然收起了眉心残留的冷意,望向楼梯口,俨然不复先前阴戾。

这场心理战,顾城有意在沉默中跟陆子初一决高下,但他忽略了顾流沙。

阿笙不再说话,因为她说话的时候,陆子初就静静谍着,仿佛他只是在听一些前尘旧事。他不生气也不激动,子夜般的双眸安静的看着阿笙,目光清邃温柔,似乎可以包容一切,包括阿笙的喜悲。

“……陆子初。”阿笙坐在椅子上,眼神温暖,笑容清浅。

“还不错,你呢?过得好吗?”阿笙言语不着痕迹,带着诸多云淡风轻。

顾城一直觉得,时间会是最好的良药,它会让所有的执念在漫长的岁月里悉数幻化成泡沫,即便是刻骨铭心的爱情,也不能幸免于难。但顾城唯独忽略了一个阿笙,如果不是因为阿笙疯了,顾城不会知道她爱陆子初会那么深;他更不会知道,原来他可以对阿笙如此心狠,囚禁经年。

两日前,一篇娱乐报道,是真也好,是假也罢,却宛如一盆冷水,浇熄了她的执拗,助长了她的理智。

空气里一时间只剩下顾城的呼吸声,沉重而又压抑,他从不知道,一个男人压抑的哭声,竟然可以这么悲恸,仿佛可以把所有的痛苦全都哭出来。

短短几步,陆子初却走了将近一分钟。

他和她,相隔五米,为了这一眼,却寻觅错过了太多年。

顾城目光太过冷戾,以至于顾流沙未出口的话语悉数吞到了肚子里,

是他疏忽了。西雅图走进三月后,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迹象展,沈雅度过了危险期,身体正在一日日恢复康健;就连阿笙也日渐好起来,虽然很多时候不怎么说话,但举止言谈却和正常人相差无几。但她两日前却病了。

只不过6年前,陆子初孤身一人回国;6年后,也许……也许沧海桑田,最终会迎来花开并蒂。

母亲沈雅脑梗塞住院,阿笙不宜知晓。

房间很安静,静的我能听到自己的续声。

仅仅一眼,吴奈就瞬间苍白了脸色,呼吸急促,沉稳的眼眸中闪现出波涛汹涌的激烈浪潮,以为看错了,把信纸凑到眼前,头皮一阵麻。

陆子初僵了步伐,脸色白,但仅仅只有一瞬间,很快就恢复如常,神色冷淡。

忘了吗?

相亲是母亲韩淑慧一手安排的,推拒已晚,只能赴约。女方父亲在商界颇有名气,陆子初和他在一起吃过饭,既然有所往来,总不能失了礼数。

现如今,陆子初身为金融界权贵,睥睨商场,众人环绕,身边更是女人无数,大概早已忘记了阿笙的存在。即便记起,又能如何?他能接受现如今支离破碎的阿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