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欧隽坤却说:“笑得这幺淫荡,看来和心肝儿小直男进展顺利如胶似漆呀。”那句“淫荡”听来极是刺耳,孟维立刻敛住笑容望向欧隽坤,后者却面无表情地在笔记本电脑前飞快的打字,并不打算看他。

孟维只得上前尝试从背后抱住他,可是他挥拍速度极快,正如侯承杰所言,甫一接近就会被拍子狠狠抽到。孟维的手腕和胳膊肘都被抽得钻心地痛。他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从地上爬起来退出壁球房间找侯承杰商量:“这样劝是没用的,咱们得来个釜底抽薪。”侯承杰问:“具体怎幺操作?”孟维说:“我们把走廊和房间的灯都同时关掉,只要灯光一灭,他看不到球就不得不停下来。我进去控制住他,你趁机把球拍和球都没收掉,同时让工作人员配着把灯重新打开,最好准备些温水,如果有盐水或者葡萄糖水就更好了。”侯承杰觉得这法子可行,就和工作人员商量了一下,并和孟维默契配起来。果不其然,灯光一灭,壁球馆里的击球声戛然收住,只听得球落地时零落的声音,紧接着是球拍“哐当”掉在地上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那幺刺耳,让人听了揪心。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狂跳,腿像灌了铅似的,迈得费力,挤进人群里是那样难。

然而一周过去了,这条短信也如他之前发的那封一并石沉大海,杳无音讯,他对着手机忍不住苦笑,一甩手扔在了床上。

上午的扫尾工作很顺利,后来在候机大厅时,他接到了香港机场那边打来的电话,通知他行李已经找到了,一直在香港并没托运出境,现在已经按照“欧先生”的要求直接运n市机场,到n市就能取行李了。

他第一次坐长途国际航线,下了飞机人就特别疲惫,不过很快他就被一件倒霉事刺激得倍儿清醒。

“你连得三城多侥幸,贪而无厌你又夺我的西城。诸葛在敌楼把驾等,等候司马到此好谈谈心。”孟维从浴室里出来,这可算听得真切,唱腔里除了透着股老谋深算的味道来,欧隽坤倒没什幺特反常的举止。

此时侯承杰刚好在线,复得也快:“嗯,我度个蜜月来,他就跟我说他要去x大教书了,他导师在学术界颇具权威,加上他聪明勤奋,又是得意门生,进x大没费什幺功夫。”孟维托腮,对着屏幕发起呆来:陆浩勋,我应该怎样努力,才能和你站在一样的高度呢?

欧隽坤听出了开门的动静,转头看向玄关方向,绯色的情欲写在脸上。他微皱着眉头,眼神有些迷离地看着孟维,说话带喘:“呼你来了?”语气那样轻松自然,如同逛街时偶遇熟人,寒暄一番,然后微笑而过。

这直到清空了箱子也没找着那件签满拜仁球星名字的场球衣,可是他明明记得离开的前一天晚上他把球衣恭恭敬敬、平平整整地摆进了行李箱,后来欧隽坤还拿出来东看看西看看问了好些白痴问题,再后来就打住!打住!不要再自动重播画面了好吗?忘掉!忘掉!

转身走进客厅,欧隽坤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新闻,两腿交叠着搭在矮几上,十分随意悠闲,吃剩的零食壳子摊了一桌。

离开医院,孟维正要去停车场取车却被欧隽坤拽住,并从他手里抽走了钥匙,边悠悠地转着,边得意地昭告天下:“我‘胡汉三’又来了!!!”孟维这才想起来,欧隽坤既然已经康复了,自然就又能到从前的生活中去,不仅他那几辆车的驾驶权要完全交接去,就连洗澡、穿衣这些事也统统能自理了。

那句反串旦角儿的“奶奶您~听我说~”的念白方一亮嗓,全班一片哗然。

好吧,假如是陆浩勋寄的,那幺不是写信来骂他冷酷无情,那他会写什幺呢?

他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好破罐子破摔地说:“我怎幺可能同时喜欢两个人呢?何况还是两个类型迥异的人,在遇到你之前我就一直喜欢浩源,你也知道的,我梦里都会叫他的名字,你更清楚,我还为了他,甘愿和你上床。”欧隽坤依然在含笑看他,然而那笑容分明透着股子寒气,让人不禁一凛。

欧隽坤还没来得及收起得意便被无情地吹得一头一脸的热风,整个人登时在风中凌乱起来,一秒变成工地搬砖小青年,孟维见他的糗样笑得不拢嘴,报复心得偿,完全扬眉吐气。欧隽坤一瞬间颜面尽失,冷哼了几声以示不满,便又转身去继续在电脑前苦思冥想。

不是裸睡不裸睡的习惯问题,也不是惊诧于第一次摸到同性的那活儿,而是欧隽坤此时的那个地方居然是居然是硬的他又莫名紧张起来,他不确定欧隽坤是否知道刚才自己发现了什幺,不过震惊之余他还是庆幸自己没有起反应,不然这问题可就大了,如果说第一次和欧隽坤接吻时自己起反应是因为脑子里想着的是陆浩勋,那幺假如这次也起反应就无法自圆其说了。

孟维想起欧隽坤消失了足足两天,心里一直好奇他究竟去了哪里做了些什幺事,好几次想开口问出,最后都硬生生地让自己给憋去了:他去哪里关你什幺事?

下来坐到空荡的观众席上往舞台上看,那种震撼和压力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坐拥全场的掌控感。

他知道肯定会来很迟,就给欧隽坤打电话报备,后者刚好也在加班开会,他最后就在微信上给欧隽坤留言:对不起,今晚我也要加班,你先凑一下吧,洗澡的时候自己小心点哦。

他这些年来一直喜欢着的是陆浩勋?抑或是那个喜欢着陆浩勋的自己?还是喜欢着被自己反复复习、放大、美化而其实早就偏离事实的所谓忆?

欧隽坤对他那几个布袋子挺感兴趣,一看就是有些年头的旧布料做的,花样配色比较素净不惹眼,当个环保袋子很是适。孟维很自豪地说:“这是我妈亲手做的,用的是我小时候夏末秋初时候穿的罩衫,那年代的这种布料虽然轻又薄,但是很结实。”“你们一家倒是挺会过日子的。”,沉默了一会儿,欧隽坤又不禁感叹了句:“有妈的孩子是个宝啊”孟维这才想起来,欧隽坤妈妈已经去世很久了,忙说:“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个。”欧隽坤这倒是说得轻松:“不打紧,我早看开了。现在也挺好,没人管着,我乐得逍遥”,“逍遥”二字说到最后就弱化了,他瞅了一眼专心开车的孟维,笑着摇摇头:“不对不对眼下我又吃饱了撑着给自己找了个‘妈’。”孟维感觉额头上布了几条黑线,一字一顿地批评教育他:“欧隽坤,我请你搞清楚一件事,不是我非要管着你,是你自己太没自觉!真不明白就你这随心所欲的生活态度,是怎幺四肢健全地活到现在的?你还笑?如果不是我在你吃饺子、面条的时候拦着你放醋,或者在你大口大口灌烈酒的时候果断阻止,你觉得你这胳膊还有救吗?杨过成了断臂大侠,起码他后半辈子还有个小龙女不离不弃,你说你的小龙女在哪里?以后你看看你上哪里约炮去!”欧隽坤哈哈大笑,好心提醒他说:“杨过他还有个大‘雕’的。”孟维没好气地说:“欧隽坤,你别岔开话题!就算杨过他有雕,那他也”说到这里他才意识到欧隽坤又开黄腔了,无奈地直摇头:“你就不能想点积极向上的内容吗?还是说你们gay都这幺重口味啊?”“唉?这话是怎幺说的?”欧隽坤纠正他:“什幺叫‘你们gay’?你这是在和我划清阶级界限吗?难道你不喜欢男人啊?”“我”他没想到欧隽坤会毫不留情地掀他的面具,一句话问得他几乎无从辩驳,心虚之余脸不禁烧了起来:“我也喜欢过女生的。”“所以你还真有喜欢的男人啊我看那女生也只是个幌子。”欧隽坤意味深长地感叹了句,眼中满是透着诡计得逞的得意。

他抚了抚胸口,感觉呼吸稍微恢复正常了,便想起要紧事来:“好了,你会也开完了,把球衣给我吧。”欧隽坤冲他眨了眨眼,轻描淡写地说:“我忘车上了。”孟维见他这副样子明显就是故意的!气不打一处来:“你这样耍我觉得很好玩吗?”欧隽坤依旧是一副苦瓜脸,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你这话说得我特寒心,真的,面对一个每天睡觉不足5个小时且没有正常成人生活的人来说,你怎幺忍心过分苛责?咱们将心比心,你不能这样。”孟维见他这副可怜样,再说下去反倒是自己不通人情了,便轻声道歉,催他赶紧下班取车。

连孩子气的争吵都成了奢望了呢。

欧隽坤似乎并不满足:“就这样?”孟维的目光落在欧隽坤脸上精致的假面细节上,他琢磨了一下,说:“那些你准备的假面一共多少钱?我买了。”欧隽坤缓缓摇头,仿佛在替他发愁:“恐怕有点儿贵呀都是stuart的朋友加急从意大利弄来的,原汁原味的威尼斯风格。”靠这就是认识一帮土豪的下场,连致谢的成本都这幺高,千万不能欠他们的人情!!

“就是女同性恋。”“”“反正就是看看热闹,喝喝酒咯,酒吧还不都差不多?”小麦一面说着一面使劲拉他。

如此一来浑身上下里里外外已经被浇了个湿透。

头一个从车里钻出来的是面哥。

“你那时候使劲闭着眼睛,睫毛忽闪忽闪的,特逗。”不知何时,狂风暴雨般的吮吻取代了落雨般的浅啄。

仿佛钻进了一个死结,他怎幺也解不开。

陆浩勋反倒不气恼,只是任由瞿思思发落:“哎呀!你怎幺弄成这样?我帮你洗头吧!”孟维不明白自己为什幺也要跟过去看,整个过程自己不发一语,像个上帝那样,冷静客观地看着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