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林黛螺好几天没见到曹早操,电话也没人接。曹早操的班导出差了,也没人来管。不知曹早操睡了几天几夜,他醒来时,感到自己身上一丝不挂,屋里漆黑一团,他摸索着开了台灯,他惊呆了,他看到,旁边是一个一丝不挂的女孩子,胸脯一起一伏,他揉揉眼睛,才敢确认,这个女孩子是林歌华的女朋友黄熙凤。

学习这东西不比吃饭,对林黛螺来说,不是一件太难的事。可是,学习这东西也不比吃饭。一天不吃饭,再吃饭时会觉得吃嘛嘛香,一学期不学习,再学习时会觉得学啥啥烦。长期不吃饭,胃会自动收缩,胃口却会变大;长期不学习,知识面会出现断层和空洞,求知欲望却会大大降低。

陈世火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无力地瘫软在地。强烈的无助感如同一条被搅乱休眠,气急败坏地猛灌了雄黄酒的眼镜蛇,恣意肆虐嚣张抓狂地吞噬着周身的每一颗细胞核。那么地疼痛,那么地绝望,那么地抓狂。

4.陈师美给他妈妈做好饭,就出去找工作去了。等他回到家时,妻子告诉他,婆婆得了急病,抢救无效。陈师美想,虽然妈妈腿脚不灵便,身体还是蛮好的,而且经常带她去体检,也没查出过什么。满锦绣催着陈师美赶快办后事。直觉告诉陈师美,这事很蹊跷。他一生中头一次像一回男人,头一回做了一回男人事。陈师美请医生检查了妈妈的身体。医生说,不是中毒,也不是病,没有遇见过类似病例。满锦绣又催着陈师美办后事。陈师美头一次开动了大脑,他感到里面肯定有鬼。最后,陈师美请了法医做验尸。所有在场的人都感到毛骨悚然,他们看到老婆婆的肚肠肝胆肺全熟透了,那么白,那么硬。法院对此立案审查。依法逮捕了陈师美和满锦绣。陈师美一口咬定自己负全部责任,与妻子无关。满锦绣也一口咬定自己负全部责任,与其他人无关。局外人觉得这事不可思议。这地方的法警也是相当福尔摩斯的,没出一个月,他们就查出还有一个更黑的幕后黑手,那个人玩失踪,从人间升华了。判决满锦绣无期徒刑,引用的是“举证倒置”,即原告证明被告有罪,被告不能证明自己无罪。判决陈师美无期徒刑。陈师美花了很多钱,求了很多人,终于把满锦绣的量刑减为有期徒刑十五年。妈妈和妻子在一个天平上,分量不见得等同。。

后来,黄熙凤交了新的男朋友,是林林,也就是林黛螺的孪生哥哥,林林有着黑里透红的卷,深陷的眼窝,霹雳舞跳得让人叹为观止。

安本画子说:“这堂课自由谈。”她没有说约束谈,可见她不懂得自由的含义。在格致学府从幼儿园上到高一的学生们谈开了格致学府。“一开始你恨它,哭天抹泪地不要来:再后来,你习惯它,每天重复同样的生活:更久后,你不能没有它,离开了它就会无所适从。这就是体制化。我们都被格致学府体制化了。呜呼哀哉,悲耶悲耶!”“听起来怎么像监狱?”“ITIsRaTHeRapRIsonTHanascHooL!(与其说它是学校,还不如说它是监狱!”“它更像动物园!”“爸爸妈妈刚把我们送来时,我们有的像黄莺,有的像企鹅,有的动如脱兔,有的静如处子,……看吧,学校给我们规定令行禁止,把我们整合成四不像了,倒像割草机辗过的草坪,整齐划一。”情窦初开的学生们谈起了幸福。不幸的人有相同的不幸,幸福的人各有各的幸福。“土——不动产;¥——货币资本或货币等价物;礻——神灵的保佑和福祉;一口田——把不动产转化为动产的先进生产力。”白素臻谈书和人的辩证法,书读人,人读书,“书是死的,人是活的,死书读活人,能把人读死,活人读死书,能把书读活。”白素臻是活人,可是,她常把书读死。附带说一下,白素臻从来不穿裤子,只穿裙子。看看她那俏皮相,就知道,她从来不是淑女,不过她的名字比淑女还淑女,叫白素臻。她的许仙还在千里之外,驾着蜗牛,向她赶来。学生们谈着谈着就把矛头对准了安本画子,用e语取笑她,她也跟着咯咯地笑,后来,学生们才知道,安本画子高中时的学校和R国的一个高中联谊,所以她高中时主修的外语是R语,她压根不懂e语。取笑她,她也以为是在为她念赞美诗,为她唱颂歌,人世间最哭笑不得的事莫过于此。白素臻美得让空气遁形,让凡人窒息。白素臻如同一个菱艳华美瑰丽纯净的梦,娇柔得如同虚无。

这里假定:林黛螺在前世还是叫林黛螺,陈师美在前世还是叫陈师美。林黛螺那时的秀如同绚丽的瀑布一般,倾泻而下,恣情恣意地漫过腰身,水灵的腰肢,柔软地仿佛一触即化。陈师美那时的黄窜起来,灼热的目光像幽幽的火苗,那时的小白脸上闪着耀眼的光芒。倒是应了凡间那句俗话:“不是冤家不聚头”。可不是,他们相逢又一笑,胜过从前。在从前,林黛螺是世外仙株寂寞林,陈师美是烧了一百年的一把火,烧死了世外仙株林,空留寂寞。

8.林黛螺想不开,决定放弃评选,林歌华不同意,他说,就当成你为我而评选吧。丘贝特想,林黛螺是那么smaRT的女孩子,是什么让她如此恐慌而自卑呢?丘贝特紧锣密鼓地支持林黛螺竞选。黄熙凤很不爽。

9.陈师美又和林黛螺来信了,信中说,狱中医院为他提供了很好的治疗,他的病情得到控制,他想明白了,林黛螺不可能撒谎了,保险柜里是他全部的家当,也许是凶手拿去了,还有儿子的照片,怎么会不见了,也许和凶手有关。他希望再见到林黛螺一面,这样死而无憾。和一个人有染,总是会怀着慈悲的心情,无论自己伤得多深,都惟有祝福。更何况对方现在是一个临危的病人。林黛螺怎么可以拒绝。在狱中医院,护士一再告诉林黛螺,陈师美的病通过私人接触,会引起传染,要她千万保持距离。可是,当陈师美说:“林黛螺,我能再吻你一次吗?”林黛螺却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