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方子是我从另一只妖那里买来，她是山神身边的侍从，善治疗，只是妖物能用的方法放在人族身上不一定会有效用，且人族脆弱，受不住许多奇草灵石的力量。为了曲怜，她特意思索上三天将药方调了过来，配好了再交予我。
我于深夜蛰伏阴影之中，有不知从何而来的女子夜归，身段并不臃肿，容貌或许不美，却有着在月光下光滑泛亮的肌肤。
这声音，冰冷，掺了几分决绝。
悄悄抬眼一看，茏娆正望着杯中茶水呆，睫毛轻颤，不知想着什么，半晌有些失神似的抬起眸子，望着前方的某一点：“意中人，我，也是有的……”
无看了看那丹鼎，上头雕刻的花纹在火焰中愈明亮，像是文字，又似……对了，从前曾去道观拜访些老道，曾当着他的面画了些道家符咒，而这丹鼎上的花纹，与符咒也有些相似。
也罢，不过是些随着老旧房子而居的精怪而已，或许今夜月光太足使它们不舒坦才这般吧。
一日，深水歇息，闲着无事就与他哥一块扛了制笔的材料回家，两人坐在院中忙活做笔，忽道：“哎老哥，青绫巷倒数第三家的姑娘……你觉着咋样？”
不多时便听见阵脚步声，开门时带起一阵风，他额上黑被吹得轻晃，看得屋中人微怔，而后笑道：“小无？”
他回头将那些幽绿的蔓藤看着，闻到清新的植物气味。
日期：2014-03-0222:47:00
房外并不见玉耶身影，在这时候不知去了何处，外头还下着雨，不知出门时带了伞没有。
那种带了悲哀的美，好似烛火在熄灭前爆出的最后一朵火花，又似夕阳消逝前宝石般的灼光。
茏娆又道：“但你长成什么年纪，我都是能认出来的。”
这天快要暗下来的时候，忽有人拜访，撑了把滴水的纸伞，收起时露出一张妇人的脸，见了无便道：“哎呀，张家无，你可在家呢。”
他笑，笑自己竟会是那样的一个结局。
到第二日，钟锦竟又是比莫凌早醒来，洗漱好了蹲在门口玩雪，他便披着外衣出来，看着这背影，凉声道：“不怕受凉？”
走着，便有些热。
这世界，就是空壳。
这话脱口而出，连莫凌自己都呆了一呆。
他愣了，视线蓦地变模糊起来，再一眨，又恢复原样。床上这人是这般好看，但……但他，是妖啊……
“外头又落雪了么？”
传说里妖都是会些魅惑术的，若这样的一张脸对着自己施点甚么法术，心神不定，说不准便要被勾了去。
对面的墙上挂了许多东西，形态各异，但有一个是认识的，是枚八卦镜。
他摇头，却又想点头，但还是忍住了，道：“方才殿下说很有可能，莫非您也猜到了？”
日期：2014-02-1020:08:00
五殿下将手里的活儿放了，将他打断，笑道：“原是他举荐来的，想必是个人才。”起身去泡茶，顺便道：“坐吧。”
也便是在这时候，看见了远处雪景中撑着伞的两人。
伸手便扶着另一位贵公子的臂膀，虚弱的语气：“与咱们府中池子里的金鲤一般，看得人眼睛疼啊。”
视线里一片万花齐放般的杂乱色彩，它们似汹涌浪涛般朝她涌过来，而她忽然就想起来了，那些在仙界的日子。
她不晓得姜鸢有没有听见。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等了半晌，倾穹便从上头下来了，神色间竟有几分犹豫为难，一副迟疑的模样。
学会了这世上所有的法术又如何，即便是九九转生术都用过多次又如何？这最后一世，莫非就算是寻到了能让商珩复活的法子，上天就是不让自己实现么？
试着叫了几声，花井也未醒过来。
待到她醒来，或许也是要安慰几句的，只是要如何做呢？想着，忽觉女子真是有些令人为难的事物，弱不禁风且极易受伤，救到了，还得花些心思去安抚。
转眼，他已拔剑跃向那些巨蛇似的铁锁。
两人小心翼翼在这地方行走了会儿，前方正有一条从天上伸下来的长链扎在地上，足有一人的身子那样粗细，花井见了，思索半晌，忽道：“你说，这些链子究竟是做什么用的呢？这儿又没什么囚犯牢狱，要这个做什么。”
多少年了，他仍是未忘记苍珠在现出灵体时的一刻，手指微暖，不过一个轻拍的动作，就像是将所有的托付交给了他，接着无怨无悔，一句话也没有来得及说，就这般消失在他的眼前。
果真如此，还是要穿过结界，还是会惊动他们罢。
这会子倾穹正将棋子收好，边上花井忽道：“其实方才下棋的时刻，我想到个事儿呢。”
花井见他极其认真地在施法，不敢多言，只是视线始终都未从倾穹的脸上下来过，他生得好看，她便看得认真又仔细，沉醉其中。
但这一看，就将心也看了去。
“你说，刚才只是了？”
看看倾穹，依稀记得仙家好像是不吃凡间食物的，只是眼下她从醒来到现在就未进食过，此时却是有些饿了，在这山林中没甚热食，也只好看看何处有野兔一类的小生灵了。
倾穹似并不想将这与自己长得一样的人杀了，但凡间是说，若遇相同样貌之人，是凶兆，这在花井看来，得立即解决了才好。
想归想，妖的脚力跑得快，不多时便能瞧见那山的尖尖了。
红脸的花井小声道:“啊，好，好啊。”
“倾穹你快醒来啊。”她慌忙间跑到了倾穹身边，但不论如何摇动都无动于衷，看样子并非是睡着了，而是彻头彻尾昏了过去。
绝她的好意。
倾穹将腰上一枚玉佩捏在手里，指头抚了抚，点头道：“自然是有，怕你见了都认不出那是红叶呢。但话说回来……仙界，有些事情也是与人间一般的。”
这香味是……
只是她当真不晓得，面前这位浑身散着异样气息的生灵，不但非妖，还是个不该出现在人界的事物。
活着时是那般风光，每一棵皆是树中高龄，究竟是有了如何遭遇才到了今日尽数枯亡的模样？
她觉着，自己真是个正义又富有爱心的狐狸。
倾穹拿出条绳子正捆上那些桃木，做这动作时与他一身精美衣饰甚不符，听花井这么说了，回道:“不必，往后唤我的名就好，如此客气却是生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