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许久之前了罢,师傅曾种了一盆很漂亮的花朵,却千叮咛万嘱咐她不可去触碰,她不懂,只觉得那花开得真是迷人极了,就连散出来的香气也能使人闻得如痴如醉,于是再也忍不住,就想去再凑近一些看看它的瓣子花蕊,再鼻尖即将碰到花瓣时,却有只手将她的领子勾住了。

但眼下这时候,究竟是该忧心,还是甜蜜?

她晓得这是。

从他身周散出的仙气是那般浓郁,若非重要之人,怎舍得这般相助?

“做什么去?”花井想将手拿下来,觉着这么搂着他不大好,但他奔跑时有些颠簸,拿下手便很没有安全感,只好红着脸继续搂着。

花井将倾穹戳了戳,道:“这个地方是魔族做出来的么?为何锁链皆是从天上下来的?好怕人啊……”

花井沉默着,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转头看他神情,却在眼里瞧见了潭水般幽深的思念。

倾穹却是摇头,抬手间唤出朵小小的云彩,上头竟摆着些茶壶茶杯,对那女子道:“多年未见过山鬼了,还是那样干净的气息。”

日期:2014-01-1816:57:00

“倾穹,我想,你大约是非常想念苍珠的吧?”花井将下巴撑着看着他,想既然连自己这外人都能被他的思绪所染,可见那想念定是极深的。不过一件琵琶最后能做成那样也算不易,有些感人。

这回,却是没有再去神界找巽出疑问。

就连自己究竟是立在那一处,也看不实际。

一片苍翠之中,不远处一片树藤好似画师手下的彩墨调得浓了些,绿得很深,细密的小叶片沿着长藤一路长下来,茂密地盖了一大片。那下头有两人立着,其中一个便是假冒的倾穹,单手握剑插在土中,像是在支撑身体,朝着面前人说着什么,而那听他诉说的人将眉头皱着,一身黑白交织的长袍,有枚兜帽遮头,却是能看见容貌的,是个高挑白皙的青年。

也没有太多争辩,就已拔剑相向。

其实她晓得,倾穹并不是烦了自己这么打搅他,他是真心不想让自己与他一块儿冒这个险。但事实摆在眼前,魔族们设下的陷阱只对仙家生效,若他们进入巨茧的这次没有她在,倾穹定也要像他那仙友般被抓起来。

据倾穹说,花井的这金头箭因是材质独特,专作破魔之用,故在这地方极其的好使。

这想法,让她有些不大好意思。

方才她只觉得整个人晕晕乎乎,像是走到了片浓雾里头,可从雾里出来以后竟是自己被倾穹抱着,这有些让人无言以对又觉着上天对自个儿真好。

她边走边将那些金头箭细细查看,心想,师傅对自己当真是没有话说的,不但时常留下好吃的,还这样费心费力照顾这弱小徒儿的安危,当真身为大好人。

似乎自己只是与那来自魔界的兽说话,以为它是个妖,所以并未有什么防备。但说着说着,好似思绪就有些不对头了,漫天乱飘,视线中只剩下它俊美的一张人脸,还是露出了魅惑笑意的一张脸。

日期:2013-12-2921:54:00

但她面对徒儿的一众疑问,却也只是垂眸笑笑,说了句,人各有志。

门外是随风摇动的树影,不如盛夏浓密,分明是初春芽不久的嫩叶,阴影却带了秋末时刻即将凋零的稀疏。

花井思索片刻,心想最近的异象也只有他降临时的光,别的却是什么都没有,但未说出口,只是道了声“并没有”。

互为师徒多年,还从未见着这贪玩的小狐妖这样急切过,她觉着,这爱徒定是贪新鲜,昨个儿走得太匆忙以至于没看清仙人长什么样子,今天想去看清楚。

摇晃的视线里,有什么事物逐渐从天空缓缓降下了,是花瓣般的飞雪,丝毫寒意都无,带着轻盈的质感无声飘下。

眼下想想,出手实然重了些,那白璃大约也没命了。

日期:2013-12-1220:45:00

她定会冷冷地抽出坚冰似的长剑,像那天一样,用带着冰蓝寒光的眼神看着自己,说的还是那句“将师傅还给我”。

日期:2013-12-0823:04:00

她面容好似千年白雪,竟挂了几滴泪水在上面,缓缓滑下来,就连一路的泪痕都带了雪光。十七花此时才觉,原来清映身周的气息是这样冷,像是能将人都冻结成冰,寒冷得刺进骨头里去。

“夫君,说得是真的么?”白璃瞪着眸子略显委屈,半晌眼中有水光晃动,小声道:“那我先走啦,夫君你将书看着吧”说着便要怅然离去。

抱着此想,将隐遁术施好了,双眸一闭,长睫遮眼。

“他有妻子了,你去忘记就好。”十七花不善安慰人,只觉着触手可及的黑极其柔软顺滑,他能碰到就是三生有幸,而眼下也不是在里,是真真实实将她搂在怀里:“我会陪伴你的。”

半时辰后。

伤心中的清映并未忘记自己是个道人,痛悟中心头有道经浮现,一字一句清晰可见,于是脑中灵光一闪,蓦地想到,眼下这道观诡异危险,苏尘为何会在此出现?

好在她本就不在乎模样,胭脂水粉分毫不沾,只当容颜身躯不过一张皮。

于是眸子一亮,清映望着天上正与师傅大战的妖王,艰难喊道:“是你将他派去杀我父亲的,是么?”

话说一半,却觉手腕被某个冰凉似铁的事物钳住,低眸看,只见清映也不知望着何处正愣,乌黑清澈的眸子映着夜空繁星,半晌冷冷转过来将他盯着,指头还在他腕子上:“若再不放手,莫怪刀剑无情。”

“没瞧见你。”

对面的人抬眸看他一眼,说话很简洁:“不远处有野果。”又补充:“有些酸。”

剩苏尘在后头喊:“道长你是要回去九天观么?我也去那附近,等我一同啊!”

清映一向嫉恶如仇,听见那觅食二字便想到此处百姓水深火热,顿时双眉一横,拔了长剑便往沼泽过去,却被苏尘拉着,见他笑道:“你就这样进去,不怕中了陷阱什么的?”

清映醒来时不知是甚么时辰,但她觉着胸中一颗滚烫的心仍在狂跳,伸手便去揉揉太阳穴,可眼前蓦地闪过昏迷前瞧见的可怕脸庞,眼中又是一阵恐惧。

这样多年,中从来都无解。

极不敢置信,极震惊地呆立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