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陡然明白了什么,慌得掉头走出,但又似乎什么都不明白,只依稀听得那女子的声音像是前几日来神山探望兄长的幻域岱族王女箢若。

知命阁近身童子认得驰赳,答道:“神悟外出,有事请在门外候见,待他老人家返回方可入内。”

但枫生来对巫术毫无一点兴趣,待到刚刚能够记事的时候,她亲眼目睹了妈妈为了打破神灵的预言,不惜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女儿的未来。那以后,枫对巫术更加深恶痛绝。与皎相知之后,皎抵制巫术的想法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枫,枫更加远离巫术。

寂静的神山上空飘荡着皎不屈服的声音:“我不走!枫!枫!枫!等着我,枫!”

栩渐道:“灵珠有个正式的名字叫做玥。玥的本意就是神珠。”

栩渐每天第一个看见的人,必定是枫。

他们俩经常偷偷躲在藏经楼中阅读,或在月光下漫步,从神山走到南峰,又从谦雪斋走到听碧潭,讨论着博大精深的经学灵术,畅谈着美丽的遗世独立的神山,听皎讲述他的家乡灵境和月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皎指着月亮向枫说着同一句话:“等我当上了灵境的盟主,我就娶你——枫。我要用最盛大的婚礼迎娶你做我的新娘,做灵境的王后。”

卜筮卦象上:一片枫叶从高高的露台缓缓坠落,飘零无踪。

琢辉月王:灵境月族国王,皎的父亲。

皎身体好转后,迫切地要把姐妹嫁给敌国和亲。他的一系列举动改变了枫君对他的看法,枫君终于认清皎是一个为了政治目的不择手段的野心。同时,皎也无法接受枫君失贞的事实。

圭炽听了这话,笑了起来,笑声传入听碧轩内,让枫深感厌恶。圭炽带着笑道:“枫,你这话是希望我下次再躺着上神山啊?你为什么不想想,我为什么不能是让神山弟子盛装迎接呢?”

枫虽没有听明白圭炽话中之意,但知道他为人诡计多端,怕他话中埋伏陷阱引自己上当,遂道:“你说得那些我都不希望生!所以我永远不想再看到你!”

圭炽执坳地道:“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的。”

枫不再理会他,圭炽枯站了许久,听得轩内再没有声音,自觉无趣,只得悄悄走了。

神悟带着栩渐回到神山,一连数日神情凝重肃穆。枫问栩渐生了什么事情,使得神人般伟大的唔如此忧虑?栩渐摇头说是不知。枫想和父亲说说话,但神悟一直单独呆在知命阁里不露面。每天陪伴枫的,只有栩渐。

栩渐走的时间不短,枫非常想念他,好不容易见到他,枫一口气把他们走后神山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包括她在圭炽的卧房遇到的事情也没有漏掉。

栩渐低低地骂了一句:“败类!”随即担心地问枫:“他是否对你无礼?”

枫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摇摇头。她心中对圭炽恼怒,但却不想把圭炽的种种无赖举止告诉栩渐。

究竟为了什么?枫自己也说不清。

栩渐忧虑地看着长大了的枫,眼神中满是不安和忧虑。

栩渐这次回来,枫对他感觉更加亲近了。

枫从童年到少年的时光里,栩渐一直陪伴着她,看着她从抓髻长到垂髫,栩渐内心只希望就这样和枫一直走下去,但不知不觉中,枫已长大,言谈中装满了别的男人。

皎走后,枫唯一的倾诉对象就只有栩渐了。

枫想念妈妈,想念皎,栩渐就陪着她,听她说话。尽管属于栩渐自己的时间很少,但他还是尽可能抽出时间听枫和他说话。

枫喜欢一遍又一遍地对栩渐讲她记忆中的妈妈,讲妈妈在她眼前随着火焰升腾消失的情景。栩渐听着,每次都是全然不同的感受。

当枫讲起她妈妈的时候,栩渐就会钻心的疼痛。他痛楚地想:如果以前也这样听枫讲话,枫就不会去说给皎听了,那么,枫就不会接受皎的灵珠了。

所以每次枫讲完她的心里话,栩渐都会说:“枫,不要难过……”

“你不懂的,”枫每次都会浅浅地笑,望着月亮说:“皎会这样对我说:‘枫,不要难过,我会守护着你不让你再受伤害’……”

栩渐痛啮心骨,他仿佛看到自己的心如瓷玉坠地,片片碎裂。栩渐下意识地弯腰低头,似乎是在寻找失落的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