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不知不觉的从眼角滑落。只是短暂的分离罢了,临别前肖清竹说,一解决手上的事还会回来。杜思林这般安慰自己。

杜思林被肖清竹牵着,她的目光在这个厂里四处游走,总觉得有些怪异的地方。

“傻瓜!”肖清竹笑笑,环上杜思林的脖颈,在她脸上轻咬一口,留下两排细小整齐的牙印,看着这个牙印,她若有所思的说,“诺,盖戳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了。”

“没有?”肖清竹心中自然是知道杜思林这般反应的缘由,但她偏不点破,没由来的升起一种小兴致想逗逗这孩子。“看什么呢你!”不过,当她顺着杜思林灼热的目光看向自己时,脸“唰”的也跟着红了。

“那你怎么会来深河市?”杜空扬很是奇怪,她找杜思林却被防风告知杜思林到了深河市,而她自己本也就在这个市区很久。

初下火车是早上七点,杜思林随着人群出了火车站。眼前是一个陌生的城市,名为深河市。杜思林只在那股召唤中知道这个城市的名字,眼前一片祥和,杜思林随处寻了个酒店,来的匆匆,她甚至连背包也没有带,只带了些许钱和写有胎光名字的身份证。

“思林?”

“不是什么不是,一句话,去,还是不去?”肖清竹毫不退让。

肖清竹渐渐现,杜思林并不是真的不善言辞,相反,她是个健谈的人,只是惜字如命,不愿多说罢了。心思通透如杜思林,对这世间的一切都看的很开,她知道,三言两语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倒不如沉默,自己也乐得轻松。

“白老听我的就没错了,学院的事您大可放心。”肖清竹微笑着抚慰。

杜思林十指交叉抱住膝盖,尖尖的下巴颏抵在膝盖上,看着眼前的那一片海。

那般妖娆性感的身形,披散在肩头微微弯曲的头,仿佛翻滚的波浪。她在音乐里起舞,在时而明亮时而昏暗的灯光下哭泣。是的,只有杜思林看清了,这个女人在哭泣。

“蜘蛛精,三百年,我说的可对?”杜思林瞥了一眼地上的毒液,心中了然。

枳实生前亦是熟悉医道,只是并没有与防风一般的志向。

“你站起来。”杜思林转头,重新正视这个还带着童声的男孩,她看不见,却能感受到他的气息。

“胎光……你……”看见杜思林的那一刹那,防风就觉了不对劲。

“啊!”伴随而来的是她的惊吓声。

车里,雪一般洁白的羊绒地毯显得很温暖。

“我知道。”杜思林点头,方才在咖啡厅里对肖清竹的清淡似乎也少了一些。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在接一笔生意动手之前,杜思炎都会为妹妹调查好所有的背景,杜思林也不想错杀好鬼,自然很乐意哥哥帮这个忙。

这天是八月二十六日。

“不,不是阴阳眼。”杜空扬皱眉,她的表情显得凝重了,“是轮天眼。”

“这个天地并不是只有阴阳结合才是正道的,只是因为那是大多数人的想法所以才成了三纲五常,成了伦理。姑姑的思想没那么老旧。”杜空扬摆摆手,敢情杜思林一直不告诉她是怕她知道了生气?难不成她还能棒打鸳鸯?“嗯,谢谢姑姑。”杜思林的一颗心忽然定了下来,杜空扬不介意,杜思炎想来也是不会,真好。

“那还不快和姑姑说说!”杜空扬哀怨的白了一眼杜思林,都说孩子大了胳膊肘往外拐,杜思林这护人护的也太严密了,如果不是自己提出来,杜思林压根就不提。

“姑姑不是都知道么?”杜思林话音一转,笑着说。

“哎,果然是有了媳妇忘了姑姑。”杜空扬佯装伤心的样子说。

“姑姑想知道,先告诉我龙魂是什么?”她心里还一直装着这件事,只是杜空扬方才话一拐弯就把这件事忽略了过去。

“龙魂……”杜空扬思索了一下,“罢了,你早晚也会知道。”她叹口气,继续说,“若是原本的杜思林,残余的应当没有一魂一魄了。”

杜思林心中一颤,“什么意思?”她紧紧追问。

“你的魂魄,不是人族的,而是龙族。”杜空扬说完这句话之后,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空了。

“不是人族,而是龙族。”杜空扬的话在杜思林的脑海中炸开了,“那原本的杜思林……”她喃喃,她只是一个夺了杜思林身体的——龙?

“如果龙魂没有入体,原本的杜思林当是胎死腹中了。”杜空扬悠悠的说,这也是她为什么一直岔开话题,不愿意同杜思林解释的原因。

“胎死腹中……”杜思林彻底的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杜空扬,“这么说……我……我不是杜家的孩子?不是杜思林?”

“不!”杜空扬起身抱住杜思林,幸而这是一个包厢,不然非要引起人们的注目不可,“你身上流的是杜家的血,你的魂魄和思林原本残留的最后一丝魂魄融合在了一起,你是杜家的孩子,你是杜思林!”

杜空扬心疼,这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她在杜思林的眼中看到了茫然,看到了质疑。

“思林……”杜思林紧紧记住方才杜空扬话语中的名字,这是有史以来,杜空扬第一次叫出这两个字。可惜叫的不是她,难怪,她只是胎光。仅仅是胎光。

杜思林似乎无法呼吸了,这个消息对她的打击太大了。

从小到大她都以为自己是杜思林,如今原来只是一缕没有身躯的魂魄,抢了杜思林身体的魂魄!

她是个窃贼,是个小偷,是个强盗!

她不是杜思林,她不是胎光,她谁也不是!

“这个世界,真的有龙么?”杜思林强撑起最后的一丝气力问杜空扬。

“有,你就是龙。”杜空扬在心里叹了口气道。

“呵。”杜思林自嘲的笑笑,身体里所有的力气在瞬间流失的一干二净,连贝雷帽掉落在地上都茫然未知,一头云披散下来,她失魂落魄的甩开杜空扬的手,以最快的度跑回了酒店。

“我是谁?”杜思林窝在酒店的墙角,双手抱住膝盖,把头深深的埋进了臂弯里,“我是谁?”她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