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是一种让人倍受煎熬的事情,而且还是等待着她即将到来的命运,到底是被那景覃一辈子关在五狼山上,还是就此远走高飞,寻到京城再作打算,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瞬间便能决定的事情,而等待却是如此的漫长。

顾轻容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心情翻涌着往鼻尖涌去,连忙调整好情绪,装作嗤笑着说道:“你怎么不将我的脑袋给拧下来,我才是那个出墙的红杏,怎地就知道寻找奸夫啊。”

“我倒是想要问问你,你到底是如何确定我就是你要找的人?”顾轻容知道,眼前这人既然已经倔强到这个地步,想来是不会相信她不是顾轻容这种鬼话了。

燕飞宠溺的笑容缓慢卸了下来,面无表情的伸出手推了她一把,恶狠狠的说道:“那你就跳下去吧。不跳?那好,我来帮你一把好了。”

顾轻容侧身摆摆手,似笑非笑的说道:“这些话不用跟我说,我不是青天大老爷,也不是你的街坊邻居,只是一个路过的小女子,想要求掌柜的帮个忙而已。你是不是好人,与我无关,你打没打死那个酒肆老板,更加是跟我没有半点关系,还望掌柜的不要误会才是。再者说了,我只是一个小女子,又是路过即将离开的人,要你客栈做些什么,只不过是为了求得心安而已,既然掌柜的不愿意,在下也就不勉强了,只是这锭银子怕是掌柜的拿不到了。”

师太怒吼道:“混账!来人,一心!”一心小尼姑带着三五个膀大腰圆的光头尼姑出现在门口,着一身的素袍怒目等着顾轻容,等待着师太一声令下,这些人便将她捕获。

林敬启侧过身子向竹溪望去,冷着面容说道:“竹溪,你先去回老太君,就说贵客已经离开。”

顾轻容瞧着老太太执拗的样子,蹙眉倚在老太太身边,说道:“我亲爱的老祖宗哎,丫头不是那个意思,丫头没有说不让您带着孩子不是?只是丫头真的不放心您,您想啊,以前您一个人的时候,还吃不饱穿不暖的,之前有混小子在,咱们还能活的顺心些,如今我跟混小子都走了,难保没有人对您跟孩子起异心,到时候不光是害了您,还害了孩子,不是吗?”

老太君身边的心腹竹溪满面笑容的走进偏房,说道:“贵客远道而来,鄙府上下有失远迎,实在是惭愧。老太君知道是您来了,十分欢喜,夫人快快随我进去吧。”

摘星子听见顾轻容激他的话,犹豫的说道:“丫头想要知道,大哥无不告知。我复姓令狐,单名一个复字。”

顾轻容面无惧色的嗤笑道:“之前还只当你故意激怒那些大汉是有意行之的,如今瞧来,你也只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没有什么见识,还只把自己当做大侠一样。小子,我劝你在他还没有动手之前,放下你手中的剑,不然你会死的很难看的。”

摘星子环胸瞧着顾轻容,说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说的对,咱们是开茶水摊子的,又不是做回老本行了,不能这样做。你去把咱们应当的份额拿出来,我再给他送回去就是了。”

老太太咬着摇头说道:“丫头,我说这话不是让你生气的,我只是告诉你我的立场。丫头,我知道,你对那混小子并非是无情无义的,只是在你的心中,这样的情爱抵不过你所谓的家族仇怨,我明白,我也知道,未来之事不可琢磨,我也就不会再因为这种事情为难你,但愿你自己能够想清楚明白,到时候自己选择一条路来好好的生活,也不枉老太婆为你提心吊胆的了。”

温昌卫一早便离开了这里?顾轻容忍不住错愕着走到桌前坐下,茫然的望了望偏房,想着昨天雨夜里的对话,是那样的不真实,恍惚着端起碗筷正要吃饭,隐约听见门口传来响动,便起身随着老太太走了出去。

温昌卫望了望天边的月亮,转眸又是一副柔和的面容笑道:“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我的问题你都没有回答一个呢,顾小姐,你是不是太吝啬了点?”

温昌卫含笑望着站立一旁的摘星子,说道:“在下倒是觉得婆婆说的十分有道理,这位兄弟,我看请你在附近帮忙找一处房子,能够避雨就是了。”

顾轻容顿了顿,转眸望着摘星子笑道:“我很高兴你能倾听我说话,即便这些话是那么的难以启齿,可你是我的朋友,一辈子都是,所以,你会保佑这个孩子吧,就像对我的父亲做出承诺,保佑我一样的,是不是?”

老太太拉着脸拽着顾轻容的胳膊问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顾轻容虽是厌恶自己每天呕吐不止,却也明白,这种事情并非是林老太君能力范围之内的,不肯在她面前消极,便装作宽慰的笑道:“丫头不急,过些时日便过些时日,没什么大碍的。”

顾轻容忍不住头皮一麻,下意识的站起身来往后退,一片眩晕却涌上头来,她迷糊着蹲在地上缓了缓,摸了摸额角上的伤疤,记忆不断的倒流回到在林家的情形。

老太君却是不搭理顾轻容的话,径自的说道:“我与你的外祖母本是闺中密友,若不是生了那件事情,又怎么会断了联络,如今你父亲又如何能够被人给害死。一切的一切,都是天意啊。你知道吗?你肖像你的外祖母,与你的母亲更是十分的相似,若不是你外祖母的相貌,我今生都不会相忘,怕也是认不得你的。”

顾轻容装作持着巾帕拭泪,心中却道:“想来那人能够做出此等手段,必定是要将她赶尽杀绝。如今此时的她处于不利的地位,想要翻身,当真是困难的很了。”

林家的这位七姑娘林采芹与林敬启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作为家里的嫡子嫡女,七小姐自幼便是骄横跋扈的厉害,还是个总角的小丫头,却厉害的从来不肯吃亏。

“姐姐,”顾轻容拽住红莲说道,“妹妹是做粗活的人,这煎药的事情就交给妹妹来做吧,您在少爷身边伺候的时间久了,这少爷有点什么状况您也熟悉不是。”

四夫人忙伸出手来要去搀扶着老太君离开,老太君瞧了不去瞧四夫人的甩开了她伸过来的手,不理会四夫人一脸的苍白跟二夫人满脸的得意,在丫环的搀扶下拄着拐杖稳步离开了院子。

顾轻容垂躬身向院落外面走去,远远地就瞧见一位俊朗的少年被簇拥着往正屋的方向行来,挡住了顾轻容离开的路,她便只好快步让到一旁去,垂下眼眸候在一旁。

这样想着,顾轻容瞧准了他们两个人吵架的空荡,便要往外冲,谁知道刚走两步就觉得手脚软,脑袋沉,在逐渐模糊的意识里,她意识到自己没有防备心的被人下了药。

六子凑在毛子耳边轻声说道:“我的好哥哥啊,你这样说了,到时候人家姑娘不感激你,然后转身去感激那个什么摘星子的,弄不好人家姑娘以身相许,你说说,你还有什么机会争夺人家啊!现在那个摘星子不在,正是你表现的最好时机啊,此时不去献殷勤,何时去呢?”

顾轻容冷笑着挑眉将温昌卫望着,说道:“既然公子这么想要知道,那小女子便告诉您,小女子姓林,半雪是我的闺名。”

张洞知?这人与张洞知有瓜葛不成?

禄海公的养子,姓温?

顾轻容依着椅背讥讽的笑道:“我只是有些好奇,为了能够在百花楼里成为当红的姑娘,你至于下那种重的手吗?若不是你去秦娘那里高密,我早就已经远走高飞了,哪里还会坐在这里跟你说话。你一直觉得是我夺了你成为楼中姑娘的机会,可你怎么也不想想,是谁逼我走到今天这一地步的,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小蝶,自己种下的恶果!”

顾轻容感动之余又责备道:“太冒失了,百花楼这么大,你知不知道你这样随随便便闯进来,没有找到我,反倒会把你自己给弄到公堂上去的,还有,你有没有想过要怎么闯出去啊?”

听见这话,刘妈妈也不敢申诉,弯下老腰狠狠地抽自己两个大嘴巴,谄媚的说道:“是奴婢办事不周,让半雪姑娘委屈了,老奴现在就去吩咐他们把最新打造出来的饰送来给半雪姑娘!”

“我……我想要帮助你,难道这也是有错的了?”摘星子夸张的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手舞足蹈的说道,“真是搞不懂你们女人的想法,不帮你,说我冷酷无情,帮了你,你又说我居心不良!我说姑娘,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才能顺了你们的心思啊!”

“小蝶姐姐与我在小姐那边早就相识相交,更是好朋友,能有小蝶前来照顾我,当真是半雪的荣幸。”这样说着,顾轻容便坦然相谢,带着小蝶身后从屋子里退了出来。

秦娘含蓄而傲然的笑道:“半雪可谓是这方面的专家,能被半雪称赞几句,当真是让我欣喜若狂啊。刘妈妈,将我那罐雨前龙井分一半给半雪带回去,好茶还是需要懂它的人来喝才是。”

顾轻容回冲着尔阳笑了笑,说道:“你不觉得这是我逃出去最好的一次机会了吗?放心,我死不了的。”

那男子调戏的笑道:“你便是康老爷请来的抚琴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不知道是在哪座花楼里挂牌啊?”

“我需要一个何时的时机离开这里,相信尔阳姑娘定能如我所愿的,是不是?”

刘妈妈持着一柄油灯出现在顾轻容的面前,冷着一张猥琐的脸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顾轻容望着仆妇逃离的背影,冷笑着走进木桶里,感受到温度适宜的热水一点点侵蚀着她的肌肤,她的理智,一声喟叹忍不住的从她的嘴角溢了出来。

被束缚的毛子冷笑一声,稚嫩的嗓音说道:“这就是你所谓的照顾,将我跟我兄弟撵到登天山上自生自灭,还是将我的家弄成现在这副鬼样子?一撮毛,别老拿我爹说事,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啊!老子要是在你的刀下皱一皱眉头,老子就不姓毛!”

顾轻容嗤笑一声道:“你以为我没有想过将你踹下去啊?我跟你讲,若不是你之前先救了我一命,我早就一刀把你给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