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人关切她生活的异常状态。

“哎呀,年后那案子不晓得能不能有个进展……”

她绽开无声的笑,又走到膝盖朝下尽失知觉,终于看见公安分局在雪雾后的影迹。

梁迦被他带动着笑,点了点头。

“哥哥,我求求你,”梁迦臀部颠动两下,晃得他双腿也跟着动,“就这一次,字写丑点,不会被发现的。”

梁迦第一次发现自己嘴这么拙。她被这张饭桌上隐形的世故算计排除在外,又无时无刻不在话题中央。

姚欣慧看起来是真的见钱眼红。

梁池盯紧屏幕,惊异之后促狭地笑,“这些你看得懂吗?”

这地方原先是钢厂传达室,在记忆里拥有日夜怒吼的烟囱,和奔泻不息的污水。不过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零八年的一声炸药轰响,这儿从此沦为了石角颓墙。

梁池收回视线,点根烟说:“妈上回说换门面的事,等过了年我出钱替你换。”

“幺儿,不要哭。”

梁池的眉峰聚到一处,紧锁不展。

“她的脚步声我能认出来。”

而关于那一天,梁迦记住了很多印迹。

梁迦闷头吃饭,碗里忽然落进魏娟帮夹的带鱼。

由于早在学校看过女孩子鬼祟地拿放卫生巾,上厕所时撞见她们边换边笑议,所以月例初潮那天她异常镇定。

梁迦呼吸乱了些方寸,握住他的肱二头肌,“没有了。”

女人深自忏悔同他搭腔,又实在被唬得害怕,只好战战兢兢道:“好嘛好嘛,你不要这么凶嘛。”

“人转移了,收队吧。”

在一地碎发中,巧姐艰难落脚,随找张镜子左顾右盼,拢着发尾问:“小梁啊,晓不晓得你妈去哪里咯?”

她老实回答,随即听他安抚道:“不要紧,我们来救你回家了。”

那天的天气其实是大阴暴雨,然而姚欣慧误记为晴朗盛阳。

后来她努力尝试过把人生拽回正轨,尝试去自我修缮玉痕。

随案件后续处理接受了半个月的调查,姚欣慧知悉了那个小警察的名字与所在工作地。

她其实不敢直抒自己对他渐生好感的胸臆,能做到的最大靠近,就是每天上下班绕路途径一下那家派出所,隔很远望上一眼便足矣。

李生池似乎是个很爱干净的人。

每回抽烟都不怕远地跑到路边抽;早餐吃粢饭团,手里要垫好几张卫生纸;气温不论凉热衣服都勤洗勤换……

姚欣慧观察掌握了这些特点后,就愈发地,不敢再上前一步了。她看他像陈在商品柜台中高光尽显的玉璞,再怎么艳羡倾慕都没资格凿开玻璃到他身边。

彷徨进退了一个夏秋,某天她照例过去窥伺蹲守,李生池却自彼销声匿迹。她不甘心又等了数日,以为他是出任务或调职种种,未卜他实则是死了,死在一次与持枪团伙的火拼中。

一个月后,姚欣慧彻底沦落风尘。

她笃信这个决定是为了给弟弟更多的钱,不想再低声下气应付艺校隔三差五催缴费用的来电。

然而谁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原因呢?连她自己都想不清。

而当天在楼下匆匆瞥见梁池皮夹中的证件姓名,一个“池”字仿佛一块效力强劲的布,擦掉了沾满往事的茶垢。

原来她还记得那位小警察,一直没忘,只是遗憾到痛彻心扉、不愿再想而已。

梁池不了解这些事的来龙去脉,故而只误会姚欣慧这女人太过阴魂不散。

年后接到藏毒举报,他带小刘等人来杨家坪布控,竟是又遇见了她。好像她比公安系统的天网还神通广大。

警铃在逼近四合的暮色里旋闪着光束,几名警察将藏毒犯扣押出舞厅,穿梭过水泄不通的围观群众,梁池走在最末善后。

姚欣慧又是循着他车牌号码而来的,立在看客最前排,唯恐他看不到她的位置。

这样的谋篇布局,收获了事遂人愿的成果。

梁池果然在快撤离出圈的一霎顿住脚步,蹙紧眉宇将视线落向了她。

“怎么又是你?”

姚欣慧笑得眸光涟涟,假意道:“来问你讨钱噻!”

“……”

梁池的语言能力突然变得很贫瘠。

“哎

脸红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