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紫荆望着面前红油滚滚的麻辣烫,有些艰难地掰开筷子,“我开动了。”

里面响起水流的声音。

司机在后视镜里偷偷地看了眼后座的女孩,心想,没见过谁去医院还这么开心的。

怎么就—

头就被周月阳揉了揉,他笑道:“多大点事,别一直放在心上了。”话音刚落,他便潇洒地摆了摆手,往路上走去,边走边掏出电话,似在联系谁。

她跳了两下,硬是连瓶子的底都没够着,“还有几口呢!”

身边一下子安静了,他做回了长椅上,下意识地拿起娃哈哈,含住了吸管,看着宋紫荆站在队伍里,认真地听着老师说话。

她立马回过头,撇了下嘴,瞧瞧,这装得可真够唬人的。余光看到秦鸥豪放地一掀外面的衣服,然后里面穿着严实的泳衣,就露了个手掌脚掌的那种潜水服。

于是她再次柔柔弱弱地举起手—

宋紫荆是踩着铃声进的教室,屁股刚挨上板凳,王丑石便及时地递来餐巾纸。

遇到前面有两位同学在合力搬课桌,她灵活地从下面钻了过去。

喜欢?狗屁。

宋紫荆犹豫了一下,方才恳切地说道:“运动会开幕式的踢踏舞活动你也知道了吧?不知道你确定舞伴了没有,没有的话,能和我一组吗?”

他黑着脸进教室,都怪那哪吒头不把他当人,害得他晚上瞎做梦。

秦鸥是第二节课课间的时候回来的,宋紫荆问她,“你刚才干嘛去了?”

喂周月阳吃芋圆是个技术活—

出校门的那一刹那,宋紫荆一时得意忘形,冲周月阳“耶!”了一声,引得门卫伸出头朝外看。

电影里—

严静霞挽起微笑,“人家偷睡至少还拿本书挡着,你这样是挑战老师的威严,凭什么老师要看着你睡。你午休的时候,就给我站在办公室窗户外,看着老师睡。”

宋紫荆讪笑两下,回了自己的位置,她不是没看过女人看言情,是没看过外表这么炫酷的女人看《邪王弑妃:宝宝你赶紧来我怀里躺好》这样的霸总小言。

宋紫荆实在圆不过来了,苦着脸,不敢看他。

骆同嘴里叼了根油条,身旁跟着丁乙,二人晃悠悠地走进了教室,恰巧听到了周月阳的那声,“宋紫荆,你干脆叫宋自尽吧。”

这一从洗手间回来,就碰到了这个小有意思。

二人慢慢地,慢慢地挪走脑袋。

骆同哭得满脸鼻涕和眼泪,一路狂奔,跌跌撞撞地跑到躺着的周月阳身边,捶足顿胸,哭喊道:“你说你怎么这样想不开啊!不就是昨晚玩游戏的时候我抢了你人头吗,我还给你就是了!你醒来!我让你用手榴弹炸死一百遍!”

脑子里还回荡着跳楼事发前,英语课上米妮正在报的听写单词,“下一个,捆绑。”

秦鸥揉了揉耳朵,“喊什么喊,没见过女人上厕所啊。”

右前座位上皮肤黝黑的男孩名叫王丑石,身材瘦削,五官平平,由于高一和她同班的缘故,他是宋紫荆在这班上唯一认识的人。不过前者性格极为内向,此时正在往新课本上写名字,发现宋紫荆的目光后,腼腆地抿了下唇,便挪开了脑袋。

“小哪吒。”

时间还早,教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朝门口看去,静了几秒,随后抽出吸管,撕开酸奶盖子,舔了口上面浓郁的奶脂,满嘴的桃子味儿。

宋紫荆内心欢呼一声,今天份的折磨成功减半。

最后特别好心地给他掖了掖被子,然后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出医院的时候,宋紫荆兴奋得给自己买了个路边摊的煎饼,以前的早餐都是有专门的营养师给她配好,老早看上了这大饼,今天终于有机会尝一尝了。

边吃边查去学校的路线,好在这医院门前有公交直达。

没等一会儿,公交就来了。

早晨上班上学的人可真多,她深吸一口气,挤了上去,好不容易站稳脚跟,掏荷包的时候才想起自己没有现金,现在手机支付这么方便,她早就没了带现金的习惯。

正和公交司机尴尬地两眼相望,她磨蹭了一下,想着要不下去换零钱好了。

谁料身后传来一阵风,有人两步上了公交车,接着是钢镚入箱的声音,男孩清朗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师傅,两个人的钱给了啊,我和她的。”

宋紫荆诧异地看向他,“周月阳,你不是在病房休息的吗?”

“我热爱学习不行啊?”他回道。

司机说道:“你们往里面走点,下一站还有人要上车的。”

二人依言往里面行去,其实也没走上两步路,里面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像周月阳这种身高尚还可以扶上面的扶手,她这矮不隆冬的只能勉强勾个椅子角。

偏偏遇上这司机还是个急性子,把公交当赛车开似的,横冲直撞,在人群里颠来倒去的宋紫荆有些不情愿地怀念起林叔那宽敞而干净的小汽车了。

道路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摩托车抢道,司机猛地一踩急刹—

宋紫荆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往后面倒,身体本能扶住旁边的扶手柱子,没料准头不太行,一手抓住身旁那大叔的大腿。

死死掐住才掌握了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