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方?漂亮?这说的好像是楚楚吧?

宁澜看着那弟子进了石门,又注意到此时旁边两道眼光皆落到了自己身上。他便转身向二人解释道:“夏夫人当年是浔月的弟子,并且曾受教于白宁掌门。我想自己徒弟的女儿,他可能会答应一见。”

楚楚看着宁澜嘴角浮起的微笑,循着他的视线望去,见察陵湄宝贝似的护着那几个热腾腾的包子转了身,拿起一个咬了一口,一副“好吃极了”的模样。

夏惜蓝一路走出了大厅,察陵宣默默跟在后面,这侯爷一副乖顺模样。路过的几个仆人看了,有些忍不住笑一笑也就走开了。

“嗯。”

映入眼帘的是察陵湄穿着单薄的秋衣,乌发披肩的懵懂样子。他关上门,摇了摇头,立刻将自己挂在床边的大氅取下,披在了她身上,看她一脸懵懵的样子,又顺势给她系好了带子。

“出动了好多人来找这郡主呢,夏夫人还扬言不要这女儿了!”

察陵宣两手搭在了她的肩上,语重心长道:“湄儿,自小但凡你有要求,哥哥都会应你。只是如今此事,木几成舟,实在没有转圜余地。你还是回屋好好备嫁,若是日后,顷木待你有一点不好,哥哥第一个为你出头,好不好?”

察陵湄见那仆人退下后,才抓着哥哥的衣襟摇了一摇,笑笑:“还是哥哥对我好,母亲要是知道了定又要骂我。”

“小妹妹,这否认得太干脆,反倒像是真的。”从梅树下走过来一个粉衣女子,那音容如同她本人一样妖而魅,“我的墨夷公子,别来无恙啊。”

“公子应当只有一个人在那里,前几日我特意送了一些吃食给他,却也不好意思开口留下。”察陵韫垂眸,摇了摇头,“许是公子喜欢清静……湄儿,你要做什么?”

初听楚楚的琴声,自己那日在满春院就被乱了神;白念危的箫声让客栈所有人不适,或轻或重,唯宁澜无异样;巫族小夭的媚术,宁澜受她那般挑拨,竟也不为所动。

房门合上了,阳光透过窗户洒进了房里。房里本就安静,此刻仿佛只有光下细小尘粒在扑腾,察陵湄看着宁澜落了光的脸,他那一双桃花眼比暖阳更和煦。

她抬头,见自己哥哥正扶着嫂嫂站在了石桌前,文洁嫂嫂已经有了六个多月的身孕,因此肚子也有些显了。她一手小心撑着自己的身子,一手招呼着察陵湄。

“小夭,既然我们金乌教已经和你们巫族合作,那么你也总该尊称一声‘单教主’,何必每次说起我们教主都带这么大的戾气?”

察陵湄摇了摇堂姐的手臂,眼里是一副颇焦急的意味,“韫姐姐,你帮我看着了没?这几日宁澜在府内做什么?有没有找过我?可有人陪他吃饭?他可有出去过,去了哪些地方?”

察陵湄一下子说了这许多话,而眼前的人又默了声。她死死咬了咬唇,心中暗暗骂自己话多,这被无视冷落的滋味儿实在是尴尬。

“恐怕是等不到郡主大喜之日了,我先前受浔月之邀,郡主大婚前便要出发去霖州浔月山。据说,是白宁掌门中了罕见之毒。”

这话从宁澜口中清清楚楚说出来,倒引得夏惜蓝微怔过后才记得点了点头。

墨夷顷木见状,立刻起身向夏惜蓝行了一礼,“伯母,现在年节时下,最是热闹时候。若要湄儿此时一人孤单呆在房中,也着实可怜一些。正好我哥哥前几日告诉我,他未在淸辽郡好好逛过,顷木这几日不得空。我想这家里湄儿是最空的人,不妨让她陪我哥哥逛逛?”

“起来吧。”

宁澜执杯,晃了晃杯中透红的茶水,淡淡一笑:“可惜的不止是这茶,我看浔月也是可惜。偌大的教派从三十年前便被下了死命令,教外之人想要求学都被阻拦在外。这浔月没有活水,也不见得好。”

“湄儿,你从小就鬼心思最多。你明知我哥哥滴酒不能沾,还让我将那杏干给我哥哥吃。那回我哥哥罚我抄了整整一百遍的敛尊教训,我愣是被关在房里两个月没能出来。”墨夷顷木挠挠脖子,腆笑道,“湄儿,这事过了这样久,你倒还记得。”

“姑娘!”楚楚竟不动声色近了小夭的身,一把横笛搁在她脖子间,清婉一笑,“听说巫族的媚术最是撩人厉害,我这个曾经的花魁可是有些好奇。不如姑娘听我手中横笛一曲,告诉楚楚,是姑娘你的媚术和我的乐技,哪一个更胜一筹?”

不仅是墨夷顷木,察陵湄亦大惊,从来没有人敢那样亲昵地称呼东琴掌教,墨夷顷竹。

墨夷顷木见她终于眉开眼笑,便讷讷点头,也盛了一碗粥给自己,“湄儿,你喝完粥,还要喝一碗药。”

宁澜起身向墨夷顷木致意离去,走到门口却又突然折了回来。墨夷顷木见此怕他反了悔,刚要质问之时,却见眼前人摆了摆手。

“少主,你可千万不能与他起冲突呀!”方均急了,“那宁澜是世间医圣,且名声在外,而且他与北翟的皇上关系匪浅,您可不能意气用事,万一……”

宁澜看向宗牧那复杂的神色,静静道:“宗牧,我说过了,她会没事。我们可以继续赶路了。”

宁澜手速极快将她身上虫子拿走,从身上掏出一个荷包装了进去。抬眸正对她,他目中只剩下一抹安和之色,他向她淡淡一笑,“小小,别怕。我要让你先睡一会儿。”

“医圣,宁澜。”四个字,小夭说的慢慢,她朝那数十个人做了个手势,那数十个人犹豫一番终是退了下去,她嘴角轻弯,“呵,我记住你了。”

“宁澜你——”察陵湄见小夭那手指抚着抚着,就抚到了宁澜的唇上,她刚刚那一声叫喊竟是带了哭腔。

“倒也不是,从前随师父游历时来过一两次。”

察陵宣见这妹妹毫无跟着自己先走的意思,摇了摇头便快步上了自己的马车,交待了车夫尽快赶路便走了。

“宁公子自然和我们一起走。”察陵宣直直盯着察陵湄拽着那浅紫色衣袖的手,察陵湄看他眼底似乎真有浅浅的嗔怪之意,便悻悻松了手。

察陵宣笑笑,一手落在察陵湄肩上,轻轻拍了拍,“我知道。”

第13章

察陵湄坐在地上,双臂紧紧环着双膝,双眸凝视着桌上灯笼内跳动的微光,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听到外面察陵宣与宁澜互相告辞的声音,随即是不约而同的两道合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