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察陵宣眼中一闪而过的讶然之色并未逃过宁澜的眼睛,他随散一笑,“定远侯言重了,郡主懂事多了,并没有麻烦的。”

妇人摸了摸那药碗,对商若水道:“姑娘,这药还有些烫。姑娘可以先。”

察陵湄见那妇人脸上惊讶之色更加明显,她盖上煎药的罐子,一时睁大了眼望着宁澜,喏喏:“我并非有意瞒你们,只是我们本也是书香门第,我相公也是个远近闻名的夫子。如今却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时不时有些疯言疯语,总怕被人笑话了去。”

“真是有缘,毕竟你师父从前也是浔月的人。宁公子肯随行,自是极好的。”

“我来,你手怎么这样凉?”宁澜轻轻的话头飘进她的耳朵里,察陵湄只觉得面上一热,下一刻,宁澜的手就已经离了。

宁澜低头看着猝不及防被察陵湄缠在指尖的自己的头发,伸出手想要抽回,“挽发这种事情,让郡主做不合适。”

察陵湄摇了摇头,认真道:“我知道浔月是江湖上最有名望的教派,但是我们家是不准说起浔月教的。少时我提起想去霖州找浔月教,还被母亲家法伺候了。”

宁澜闻言笑笑,宗牧果真心中还是有些计较的,不管是为了他自己,还是为了玄镜山庄庄主。

“别急着夸我,我的问题还没问完。若是你不能好好回答……”宁澜桃花眼弯了弯,示意二人看后面的宗牧,轻轻道:“后面那位公子可不是扎针这么简单了。”

“姑娘,那公子说他不需要,给你送就好。”

宁澜听出她话中揶揄之意,“是,孤鹤又如何,总归是会飞的,这山水江湖我看比殿台楼阁更适合孤鹤些。”

宁澜将那男子的袖管卷起了一段,一针利落扎下,另一针则马上扎在了同一只手的手掌处,才缓缓将那男子手臂放下,目光移到了男子脸上。

店小二见察陵湄穿着异常贵重,知她必定是富人家的小姐,便堆笑弯腰道:“是,我们天香阁在池铎也是排的上号的酒肆,别家有的菜我家有,别家没有的我家也有。姑娘尽管点!”

宁澜一时出神,望着那果子眼神开始迷惘,许久才笑笑回道:“没有,只不过医者,总想多研制些解药。可惜,就是到了现在,还是没有办法能彻底解这毒。”

在自己家中时,莫说东琴国的清辽郡是一个和暖宜居的好地方,就是到了冬日里,她的床上,总是放着两床鹅绒暖被,垫的也是丝绒锦棉。她若是冷了,唤几声丫鬟婆子们也就把早就准备好的手炉给她递上,因此活得确实是一个十足的大小姐模样。

楚楚一只手从琴上弹起,回头展颜弯眉道:“宁公子,今日就当暂别了。你身边这位姑娘,我见……情意重的很,你可要好好对待着。”

宗牧点了点头,似是微微疑顿了几许。他看了看察陵湄一脸纯真之态,便一把揽过察陵湄腰间,带着她飞身上了楼。

这男子,倒是原先住在齐申巷的。

“郡主,不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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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了。”

自己煎药时的小动作他竟也瞥到了?察陵湄吐了吐舌头,“只是见他们厨房里也没什么吃食,再说那小姑娘的爹爹恐怕以后不能再做夫子,这一家人暂时恐怕也很难解决这生计问题,所以……”

话未完,只听得外面一阵疾声大呼——“邪教弟子,哪里逃?”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周末愉快哦づ ̄3 ̄づ

第13章

这似乎是商若水的声音。

察陵湄倏然起身正欲转身向门边走去,宁澜快步拦到了她前面抢先一步开了门。

两边客房间的小道上,已然有了站着的两个人,和半跪着的一个人。站着的,是白念危和商若水,这二人此刻正逼视着用剑撑着半跪着的受伤男子。

察陵湄见商若水的剑上泛着血光,地下还有斑斑血迹,想必是她出手伤了那男子。那男子尖眉厉目,咬牙切齿地看着前面二人,恐怕他也难以相信自己竟会被两个女子伤成这样。

“说,你是谁派来的人?”商若水上前,一剑架在那男子的脖子上,目光清冷而犀利。

那男子看着商若水,突然仰头大笑,嘴里竟渐渐出了血。察陵湄见状后退一步抓紧了宁澜的衣袖。

“若水快让开!他刚刚将嘴里的激魂丹咬开了!”

地上男子眉头紧紧拧着,一手撑在胸前。白念危见商若水一时有些怔怔,立刻上前将其拖开。

激魂丹是金乌教的东西,商若水是浔月的小辈,对此还知之甚少。激魂丹原身只是浔月诀门从前修习决术时用来凝意强魄的普通药丸,后来经单夜群改进,变的可激人心魄,增强功力,因有违浔月教克勤日进的原则,因此早已被废止。

如今这激魂丹,单夜群将其更加“精进”了一些,服之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激发人的内力。这男子双目变得赤红,脸上微微抽搐,一副要发癫的模样。

“快退后!”白念危沉着朝三人发了令。

商若水自觉向白念危身后靠了靠,察陵湄被宁澜拉到了身后,她见白念危拔出一直别在腰间的竹箫,放到嘴边沉着吹了起来,连绵箫声倾泻而出,时而锵锵,时而袅袅,恍若前一刻是寒夜浪涛,后一刻又是细流涓涓。

这不会是同一首曲子,倒像是杂糅了许多首曲子。浔月乐门,最善于用声乐制人,白念危是乐门门主,自然对此游刃有余。

地上黑衣男子面目渐渐狰狞扭曲,重重敲打自己的脑袋,看起来很是痛苦。察陵湄听着这乐声,心中竟也有些闷痛不畅,再看对面的商若水,面色凝滞似也有哀哀之意。察陵湄正觉得脑内开始轰鸣,眼神恍惚之时,乐声戛然而止。

她再看时这里竟有多出一个黑衣蒙面之人!

“你是何人?”白念危上前,拿着竹箫指向那人,厉声询问。

那新来的黑衣人一把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