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小桃见她模样自然,再瞧不出问题来,禁不住叹道:“你这丫头,倒是心眼子大得很。”不过一个六岁大的孩子,经历了这般骇人的事情,竟然如此镇定,真是个不简单的小丫头。

王如宝立时使劲儿甩手,然而小云花却是咬得紧,一时间竟是甩不掉。于是松开了另一只手,揪住小云花的头发,使劲儿一拽,小云花受痛,忍不住松开了嘴,王如宝缩回手立马便反手给了小云花一巴掌。

潘小桃双手一拍,急得直跳脚:“这下可坏了,我前些日子听说,隔壁村里来了拍花子的,使了甚个叫人迷糊的戏法儿,拐走了好几个小丫头了。如今小云花孤身出门,若是叫那拍花子的盯上了,可是要如何是好呀!”

王如梦瞬时便明白了潘小桃的话,一手按住那拉扯着她的手,抬眸望过去,眼神凄苦道:“不要紧的,小桃妹妹,我晓得你担心什么,我不怕的。”

那眼神,她是见过的。

王如梦回过神来,唇角刚刚勾起,便见帘子被撩起来,王如宝揽着小云花的肩头笑眯眯走了进来。

而那潘老头,因着柴火烧尽,鲁氏又没能及时回来,山神庙本就是四面透风,破败不堪,前几日又是落了一场细雪,他竟是被活生生冻死了。

崔长生不明所以,只是好不容易才见到的桃妹妹近在咫尺,崔长生哪里肯走,然而不知何故,他却是身不由己地被赵新林给强制性带走了。

躺在草垛上,潘小桃歇了片刻,才算是稳了心绪。心道自家将那男人的尸身收殓,也算是她为人子女一场,回报了那人给的一缕血脉。

昏沉不定的烛火照亮了一室的晕黄,潘小桃摇着纺车,沉重地叹了口气。

正奇怪着,那少女却忽的奔跑了起来,冷冷的凉风里,遥遥传来了她呜呜咽咽的哭泣声。赵新林忍不住跟了上去,却并不靠近,只远远的缀着。

这厮竟敢威胁自己!潘小桃心头一阵剧跳,恨恨瞪着赵新林。

赵新林哼了一声,道:“哪里是我故意偷听的,那石头后头有只兔子洞,我是在掏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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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小桃本就是一时怒上心头,那话一出口便后悔了,此时正是无计可施,有人相助自是再好不过,忙在脸上堆满了笑,待要开口说上几句好话,便听得崔长生怒道:“桃妹妹才没有不识好歹,你再说桃妹妹,我便不理你了。”

潘小桃一听这话,登时心道不好,忙要张口说好话,却见那赵新林竟是无奈地说道:“行行行,我不说,我不说,你们俩先缓缓,待我说了这个法子,你们看看如何。”

潘小桃急不可耐,忙笑道:“你说你说,我们俩听着呢!”

赵新林瞥了一眼潘小桃,见她满面焦急,也不故意为难她,便道:“我听说王家那大儿子背着王氏族长贪了矿上的一笔银子,那证据,被矿上的小李头收在手里头。我想着,倒不如借了这次机会,同那王家人做笔交易。咱们把证据给王家,让王家放了你。”

办法倒是好,只是……潘小桃为难道:“可那小李头我并不认识。”

赵新林便笑了:“你不认识不要紧啊,这小李头,和长生的爹,熟的很呢!”

☆、第028章

将潘小桃安置在自家的地窖里后,崔长生和赵新林便踏着夜色往县城里赶去。

此时的赌场正是热闹非常,长生爹背着手,正在赌场里头来回的打转,一转眼瞧见了大门口进来了自家的儿子和房客赵新林,很是惊讶了一番,走过去问道:“你们俩怎的来了?”

崔长生记挂着潘小桃,自是心急如焚,张口便道:“爹,你帮帮小桃吧!”

长生爹一顿,随即皱起眉头:“帮谁?又是那个王家的童养媳?”

赵新林的眼睛在赌场里飞速转了一圈,忙打岔道:“这里人多口杂的,崔大叔,咱们还是寻个清净的地方再说这事儿。”

长生爹沉着脸默默看了两眼崔长生,随后点点头,道:“你们俩跟我来。”说着转过身往里头走去。

走至一处小门前,朝着门口边儿上立着的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招招手,那大汉走了过去,长生爹道:“你在这儿盯着,我就在后头院子里,有事儿去找我。”

见那大汉点了头,长生爹才放心地领着崔长生和赵新林,往后头院子里走去。

因着夜色深沉,四周都是黑乎乎的,甚也看不清楚,只瞧见院子里零星挂着几盏红灯笼,闪着混沌不清的红光。

三人一路进了厢房里,各找了椅子坐下,长生爹道:“说罢。”

崔长生便急道:“那王家要害小桃,爹你帮帮小桃吧!”

长生爹一听这话便将眉头又皱了起来,冷着脸呵斥道:“说过多少次了,不要你和那个童养媳来往,你做甚总是不听呢?以前看着那女娃子也是个可怜人,她那后娘也着实可恶,便顺手帮了,可也要适可而止。”说着瞪着眼去看崔长生:“听到了吗?”

崔长生自来便是被长生爹娇生惯养的,便是去赵木匠那里学做木工,也是崔长生闹了几次,长生爹拗不过崔长生,才应下,后又提着许多礼物去千求万求得来的。他又哪里怕他爹的责怪,丧着脸哀求道:“求你了爹爹,你就帮帮小桃,王家的人太恶毒了,他们要药死小桃呢!”

长生爹本是在生气,可一听这话,情不自禁地便问道:“为何要药死她?”

崔长生忙道:“说是要把她钉死在棺材里。”

长生爹这些年来甚个怪事没见过,一听便明白了,不由得起了怜悯之意,叹道:“那丫头也是可怜……”

崔长生立时接道:“自是可怜的,爹,你就帮帮她。”

长生爹不由得唬起脸来:“她毕竟是人家的媳妇儿,要死要活,那都是她的命,你少去管闲事。”

崔长生哪里肯依,听了这话立时气得脖颈脸面通红,腾地站起身来,瞪着自家爹,气呼呼哼了一声,掉转身便要走。

被赵新林拽住了袖子,使劲儿甩了两下,便听赵新林叹气道:“不是同你说了,我这儿有法子,你稍安勿躁,且先坐下,等我和崔大叔说。”

崔长生还是很听赵新林的话的,便气呼呼坐下来,道:“你快说,莫要浪费时间。”

赵新林自是知道那崔长生的心意的,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转过头同长生爹说:“赵大叔,长生的脾性大叔是知道的,执拗得很。他又欢喜那潘氏,在那潘氏身上花费的心血大叔比我清楚多了。”

见长生爹无奈地点头,赵新林笑道:“那潘氏虽是王家的童养媳,可那王如宝不是死了嘛!既是长生心心念念的,倒不如折腾一下,把那潘氏从王家弄出来,光明正大地娶进家来,也好遂了长生的心意。”

长生爹便叹气:“新林啊,你是知道的,大叔我就这么一根独苗,我哪里舍得叫他不顺意,巴不得他事事如意。只是那丫头毕竟是别人家的媳妇儿,虽是那家老二死了,可瞧着那王家婆子的刁蛮刻薄恶毒样儿,必定和刘寡妇的婆婆一般模样,是绝对不会放了媳妇大归的。我这又不是乡绅恶霸的,又不能上门儿强抢。”

赵新林便笑了:“强抢自然是不行的,不过我这儿倒有个法子,说给大叔听,大叔看看可否行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