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了大约有两个时辰,林胥蓦然抬起头,只见蜡烛已经燃了一大半。他放下书,出了房间,见应馥儿的房间还未亮灯,心里不免有些奇怪。

“咦?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没有顺便去学堂教教学生?”

其余八人听见应馥儿的声音,都低着头恭敬地道:“大小姐。”

林胥指了指肩头,小鹂会意地蹦了蹦。他笑道:“就是这只黄鹂鸟了。我刚才试探了一下,她果然有了智慧,能听懂我说的话。”

林胥也是站起身,走过来拍了拍蒙蘖的肩膀说道:“这也难怪,毕竟你不是修士,猛然看见这么……”林胥瞟了远处的应馥儿一眼,见她没在意听,继续说道:“这么不合常理的事情,心里确实会不适应的,想当年我刚入北月宗时,也是和你一样。”

林胥朝应馥儿望了一眼道:“你看它这个样子,是不是要有什么事发生了?”

村长倒不在意,而是松了一口气,说道:“你没事就好,不然待会儿你那朋友问起来,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现在还是瞒着他,说你清早出去有事去了。”

应馥儿笑嘻嘻地凑上前,丝毫不顾林胥猪肝sè的脸,继续说道:“弟弟,莫非我们前世真是姐弟?”她绕着林胥走了一圈,仔细地打量着他。

林胥见他这幅表情,并不惊讶,像是早已预料到的。他拍了拍蒙蘖的肩膀,说道:“蓝天白云才是它的归宿,与风声偕鸣更是它的ziyou。”

林胥揉着额头,没好气地道:“昨晚?昨晚怎么了?”他刚一说完,就记起昨晚上的事。他见应馥儿正瞪着自己,生怕她又要抬手打他,又是后退了几步,直到自己觉得放心了,鼓着胆子说道:“谁要做你弟弟?你也不害臊,这世上哪有女子硬抢着别人做自己弟弟的?”

可那女子很是jing觉,背后似乎长了眼睛,还未等林胥完全转过身,就已经望向了他,两人顿时四目相对。

此时是清晨,大厅之中已有一些人,他们三四个一伙围着吃早餐。林胥和蒙蘖走向一旁的一张空桌,坐了下来,将行李放在长凳上。这时,小二凑了上来,看了两人灰头土脸,不由地一愣。可他好歹当了几年的小二,立马堆笑着说道:“二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林胥听了这话,更是以怀疑的眼神望着他。他心想道:这青年可真不会做生意,别人看他那急迫的神情,定会压价,看来他不是个经验老到的生意人。

林胥不必接受考量,但也不会闲着。他自然是静静地站在一旁,心里默默地记着场中众人对练时的动作,这可都是去繁除杂后的好东西。师兄们都是参加过宗内选拔的,多多少少积累了些经验;师娘林云华更不用说,简直就是一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活教科书。

林云华的脸微微一红,伸手就是一锤轻轻地落在顾几道的胸前,嗔道:“人家跟你说正经事,你可倒好,趁机戏弄我。”

众人听了这番话,都是神情愧然,低下了头。

众人见他这副样子,真想大声地笑个痛快。可碍于师傅师娘在跟前,只得装着很同情他的样子,那心情,真是矛盾到了极点。

甩了甩手,麻木感渐渐消退,昱霖又将“饮月”交回右手。这次她不急着攻击了,而是绕着陈典走了两步。

“‘饮月’是本宗重宝之一,相传是本宗祖师月华真人的佩刀。而我刚才念得那一句,说得正是如今你们所看到的景象。”顾几道微笑着为林胥解答。

林胥微笑着道:“今天我就要动身去梵净寺了,正准备向师傅询问一些细节上的问题……”

顾君彦回过头看了顾几道一眼,点了点头,又转过头看了林胥一眼,拍拍他的肩膀,走出房门,顺手将房门带上了。

“我…我…”昱霖yu言又止,显然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

林胥正奋力地挖着,忽然听见昱霖叫他,只得停下,站直了身子,转过身问道:“怎么了,昱霖?”

六百多年?两人都是震惊。

顾几道摆了摆手,示意可以开动了。他刚举起手中的筷子,陈典已将一块肥肉送进了嘴里。

陈典摆出一副赖皮的样子,死活不动。周参和顾君彦对视一眼,同时抬起巴掌朝陈典打去,配合得十分默契。陈典知道此事已定,朝众人做了个鬼脸,怪叫一声躲开顾君彦和周参的巴掌。他边跑边叫道:“没有一个好东西哟……”

走了几步,众人一时无话,看来是因为昨晚没睡的原因。顾几道本来走在众人前面,见场面冷清,便放缓了脚步,与走在最后的林胥与昱霖并肩而行。

他率先摇了摇头,尽力甩走脑中的的景象。他见四人皆是惧sè,轻喝一声,将四人唤醒,又道:“所以大家要使出浑身解数,拖住师傅,不然”他苦笑一声,其余四人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林胥和昱霖都是聪颖之人,听了恍然大悟,拱手道:“多谢前辈指教。”

“就知道你们俩饿了。”老头微微一笑,看了两人一眼,从怀中掏出一个大包袱。昱霖迫不及待地接过包袱,打开一看,里面全是些野果,心里顿时欣喜,完全没有在意老头怀里如何藏得下这么大个的包袱,直接抓起一个野果就啃了起来。不一会儿,两人就将一大袋果子吃得jing光。

他望着两人,苦笑着摇了摇头,自语道:“收这两个徒弟可真麻烦,偏偏赶上这个时候。”随后朝两人一拂袖,将两人收进袖中,化作一道绿芒,朝山顶shè去。

“我还是那句话,正邪之分没有固定的界限,你们要寻找合乎本心的正与邪。只有这样才能立于世界而不被别人利用。”先生顿了顿,继续道:“你们肯定很奇怪,事隔六年我的话为何没有变,因为这又要牵扯到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做自己。”

昱霖打起一桶水,冲还在原地的三人招了招手。三人会意,走了过去。

黄昏ri近落,林胥抬起头看了看时辰,对昱霖道:“昱霖啊,快到戌时了,我们快点回家吧,不然天黑了,路就不好走了。”

林胥听先生说起,一拍脑门,赶忙起身说道:“多谢先生指教,我们这便就回家。先生再见。”说完,冲先生行了一礼,便随昱霖一同出了房门。

房内俨然是个学堂模样。

突然无端响起一男子的大喝声,吵醒了林胥。他赶忙坐起身,不满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男子出现在草原之上,他手握一杆长枪,静立在一旁。

林胥心中疑惑,冲他敬了一个礼,出口问道:“敢问您是?”

男子不答,反而说道:“静极思动,当如脱兔。”

林胥听他说得牛头不对马嘴,正要重新问他。不料那男子冲他一笑,继续道:“我使一套枪法给你看吧。”说完,也不等林胥答应,就在原地扎了一个马步,作了个起手式。

林胥望着此人心想:只怕他是在这儿一个人呆久了无聊,忽然看见有一个人来,起了兴致。反正四下无事,我就看他一看。

心里这么想着,林胥便退了七八步,让出一大块地方。

那男子点了点头,眼神忽地变得凌厉,一抖枪身,竟发出撞钟时的“嗡嗡”声。

林胥连忙捂住耳朵,以免脑内受伤。那男子不顾,又是一声大喝,如大江奔流,激荡四方。他时而直刺,时而横扫,样式极为规矩。

林胥心中一动,连忙集中注意力,想记住每招每式。无奈那男子越舞越快,林胥眼睛跟不上,记了后面又忘了前面。最后一套枪法舞完,林胥心中记得的也就五六成。

男子舞完后又是静立在一旁,他见林胥食指作枪,正在比划自己刚才演练的枪法,当下点了点头。

可他又是大喝一声,将林胥唤了回来。

“我再给你舞一套枪法。”说完,又径直舞了起来。

这次舞的枪法不像刚才那般规规矩矩,男子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实在是诡秘难测。林胥想要记下来,可怎想到是这般稀奇古怪的枪法?加之和刚才规规矩矩的枪法完全不同,这两相冲击之下,林胥能记住的就更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