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笛又问:“他们要了多少银子?”

只是郅非,你知不知道我越深爱,就越害怕,我怕二十年三十年下去我们的心境会变,我怕我中了相思的毒,最后会因你一刻的犹疑,而薄命啊。

慕笛并不是不相信他,只是这样的生活真的盼得来吗?三年前以为自己会嫁给孟行,然后安心相夫教子,可偏偏家中生变;五个月前,以为会在临淄城安稳过一辈子,可为了报仇又偏偏跟他进了京;半个月前,以为身披红嫁衣,从此与这眼前人江山万里共进退,可太子偏偏要赶尽杀绝。

笨蛋,我要是不要就会说不要啊,说不知道就是要啊,难道要我自己说要吗?慕笛看他要走,心里暗骂。

刘棣一楞,哼了两声又怪里怪气地笑了起来:“你真看得起你自己,我为太子殿下立下汗马功劳,他会为了一个小小女子办我?你太天真了。”

他松开慕笛,眼睛亮亮地看着慕笛,道:“真的吗?”

他轻笑一声,道:“这倒未料到,我本以为你会杀了他,这样也用不着我出手。巫蛊之术实在是下策,若非近几日父皇病重,他也不会相信。”

琉璃怯怯地问道:“小姐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他仍旧按耐住气,道:“慕笛,可否听我说一句话?”

慕笛忙行了一礼,他也不回礼,只盯着慕笛看,看得人心里发毛。慕笛也偷偷抬眼看他,只看他一身黑色绣金花的长袍,足蹬翡翠镶边的朝靴,竟与郅非的打扮颇为相像。

这人没什么真本事,纯靠一身嘴皮子功夫,外加祖上财产,上下打点,竟能混得个礼部侍郎的官位。前几日,还听说他给皇上又进献了一位民间美女,气的皇后暴跳如雷。

郅非也出门来,对慕笛介绍道:“这位就是陈王了,比你还小一岁,你叫他郅邕就行,反正以后也就是一家人了。”

他顿了顿,慕笛眼中的火气却并不减少,他又说:“你还别说我,那宝成王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从太子那儿偷偷找到一些书信,虽是被焚烧过了,若是将残存的字迹拼凑起来,隐约能看出当年林家欧阳家遭祸是有位王爷揭发林家私通鲁国,而太子正是授权林家这么办的人,那位王爷想必是要争得大位,急于剪去太子的羽翼。只是下手太重,连我们家也跟着遭殃,不然你想想,以前孟行哥的姐姐可是太子妃啊,太子却连她都保不住,也被赐死,这多可怕。”

周放又说:“慕笛姑娘,若是你今日不知道慕铮来了京城,你不也没希望他来参加你们的大婚典礼?”

他望着慕笛的眼睛,悠悠地道:“我爱你也是这双眼睛,恨你也是这双眼睛。别这样看着我。”说罢轻轻在慕笛眼睛上一啄,才又走。

他乐了,道:“我倒是乐意听这声‘官人’,不过我更喜欢你叫我名字,就像我一直叫你慕笛。”

慕笛尝了一口,新鲜的茶叶果然味道不同。琉璃进来前,慕笛满脑子都是今日刚刚在藏书阁查阅到的案卷。

孟行答道:“王妃不必挂怀,见人危难,出手相救乃是我应当应分的。”

琉璃不愧是慕笛的贴身丫鬟,窥见慕笛一桩桩心事。慕笛点点头,这些话除了琉璃怕是别人再不会对她说了,那么慕笛真的要改变心意嫁给郅非吗?

慕笛一路狂奔回屋,任凭泪水在脸上被风吹,吹得脸生疼。那个昔日说不管他们的感情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都会用心维护好,坚持走下去的人,那个昔日说要等她,并不用婚约强制住她的人只等了三个月便没耐心了?她甚至不知道这些美人是什么时候进的府。

慕笛用手将耳朵捂上,好像这样就听不见他的声音似的,其实他这些话早飘进了慕笛的心中。

“好,我若有空,自然常来。下次去姐姐宫里品茶。”慕笛应道,看她的面相不像是城府极深的人,慕笛思索着便到了藏书阁。

这句话说的慕笛心头一震,强收住要溢出的眼泪,扑到太后身边叫道:“奶奶。”

这一晚就这么沉沉地睡了过去,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毕竟寄人篱下,不能等着别人叫吧。慕笛坐在妆台前,看着精致的首饰盒中都是如今京城最时兴的饰物,想起自己真是好久没好好打扮自己了。

“不行,你可以算了,我不可以算了。我已经请求小王爷带慕笛入京,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就自己查清楚。”

慕笛听他说着,心里倒有点不是滋味,他怎么知道人家琵琶弹得怎么样,莫非去过?

按说这爹和儿子同时看上同一个女人自古以来也是不少的,要么儿子知难而退,要么老爹顾及面子,各退一步倒也无事。

郅非说道:“本想易容出来查案,顺便摸查一下民情,怕叫朝中异党知道,看来现在也没多大用处了。”

慕笛低着头不说话,才不能跟他说自己是被“退婚”了,不然他可得嘲笑死她。

这时,那仆从也走到了跟前,满眼惊讶又想偷笑的目光看着慕笛,又立即恢复了焦急的面容,附在郅非耳上说了几句。

慕笛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孟行又说道:“他来找你做什么,以后没事少跟他接触。”

“不!”慕笛直直盯着他,“这事一定还有幕后主谋,当年陷害我家的人不过一介区区六品小官,且不说我父亲是四品大员,林父更是太子的智谋,还有,孟行的姐姐是太子的嫔妃,而也被赐死。就以这样排山倒海的力量,岂是一份小小的奏章就能让皇上下决心的,背后还不知是怎么样的力量蓄谋了多久呢?”

慕笛又仔细看了看他,他也任凭她细细地看着,终于说出了那个让她日思夜想的名字:“小王爷?”。

江畔的风凄烈得很,慕铮说道:“姐,你快回去吧,小心着凉,我会常来信的。”慕笛望着他明亮的眼睛,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生怕多说一个字,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流下来,反叫他担心。

郅非答道:“我也并不是不担心,只是太子虽毒辣,却也必定以曹国国势为重,若他乱行一气,我定不饶他。”

郅非叹了口气,道:“不早了,睡吧。”似是不想再深究这个慕笛很在意的话题。

郅非吹灭了蜡烛,不似以前那样潇洒。

慕笛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父亲从小教导她和慕铮要忠君爱国,太子如今身边的幕僚皆是为利而来的政客,一切以顺太子意为主。周放虽不喜欢慕笛,却是那个真正为国家着想的,而郅非也似乎是勤政爱民的好人选。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慕笛会放了郅非吗?

孟行小时看着一切都要争取,如今却像是胸无大志,而慕笛现在没了要报家仇的心病,也不在乎清贫的日子,那么他……哎,慕笛怎么又想到他了?

“郅非?”

“嗯?”他懒懒地应了一声。

“你拍拍我吧,不然我睡不着。”慕笛开始渐渐依赖他那安稳人心的轻拍。

他翻身面对慕笛,黑暗中,只看得见他依旧闭着眼,脸上的表情难以捉摸。他开口道:“你心里想着别人?”

“啊?”慕笛下意识地发出了一个音,他又看穿她了。

他忽然搂紧慕笛,道:“慕笛,我好怕你发现我在京城是个王爷,可一旦抛开这个身份,我就什么都不是。练剑读书,齐家治国,可这些能换成银子吗?”

“郅非”慕笛稍稍推开他一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怎么越来越怀疑自己了?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不,

分卷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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