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好,那我们去吃川菜吧!”夏沉渊笑了一声,转头看了他一眼。小家伙缩在角落里,苦着一张脸,“我不能吃辣。”

含糊不清的语气,带着浓浓的鼻音,传进了耳里,顿时夏沉渊只觉得一颗心柔得像是要化开来,未了还轻轻地抽搐了一下,“怎么样了?”

外边大雨倾盆,越下越大,不停地洗刷着挡风玻璃,拍打着车窗噼里啪啦地响,犹如顾浅草此时的心境,一片狼藉,兵荒马乱。

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怔。里边的小孩儿此刻正蹲在地上,死命地按着怀中不断乱动的小猫咪一脸惊恐地看着他,样子像是吓懵了。

“所以?”男人挑挑眉,好整以暇地托着下巴,墨色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顾浅草没来由一阵手足无措,脸颊微微有些烧,垂着头嗫嚅着道:“所以……我可不可以收养它?”声音小到几乎连他自己都听不到。

顾浅草抓了抓乱糟糟的头,一脸郁闷地看着她:“妈,你怎么都不通知我一声就过来了?我这才离开家一周呢!”

夏沉渊没有说话,只是单手支在桌子上,撑着脑袋看他,顾浅草没来由地一顿紧张,脸又红了,赶紧端着土司逃命似的跑向了厨房。餐桌前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微微扬了扬眉梢:“啧……果真是个孩子呢!”

“呵呵。”夏沉渊轻笑着截断他的话,重新点上一根烟,悠悠吸了一口道:“在这个圈子里长大的孩子,有谁能完全脱身的?有些东西早就耳濡目染,潜移默化,根本不需要人教,他们自然就懂了。二叔你明明比谁都清楚,现在说抽身难道不觉得太晚了点?”

顾浅草点了个意大利面,然后就一脸郁闷地看向了窗外,夏沉渊看着他的侧脸,两人都沉默了。阳光透过玻璃窗洒了进来,照到少年白皙干净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微垂,在眼下投下两道暗色的剪影,被他擦得有些红肿的嘴唇微微嘟起,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的色泽,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沉静而乖巧,像是一幅沉寂千年,韵味悠远的水墨画。

顾浅草看着眼前高大俊朗,意气风,浑身上下散着阳光气息的大男孩稍稍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道:“你是……李铭?你回来啦?”

站在小区门口,顾浅草抬头仰望高居十楼的公寓,长舒了口气:“总算是……找到了!”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很平淡的口气,几乎没有语调的起伏。

空气中到处充斥着令人作呕的香水味,围在身边的女人,个个衣着暴露,脸上的妆浓得看不出本来面目,精致却不真实,这些女人之中不乏出身显贵的名媛淑女,平日里端庄得体,骨子里却是放荡不堪,个个都是风月高手,在床上野浪得让人咋舌。夏沉渊向来反感,虽然技术好会给人予身体上的享受,但他更喜欢干净内敛点的,有时候生涩的反应更能让他欲罢不能。

“滚。”男人皱了皱眉头,很淡很轻的一个字却有着令人断息的压迫力,尽管音响的声音很大,但是从口型大家都知道他在说什么,没有人敢多做逗留,尽管脸上写满了不甘,但也只能黯然离去,重新寻找猎物。

“呵呵,今晚不要女人?”陈靖涵看了他一眼,调侃道:“我忘了,你最近换口味了。”

夏沉渊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不答腔,自顾自地掏出一根烟,正想拿出打火机点上,耳边响起一个怯弱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的青涩,“先……先生,请问,您需要火吗?”

“哟,这个不错,跟你最近的口味很像啊!”陈靖涵调笑地吹了个口哨,周围的人群中不知是哪个女人不屑地冷哼了一声道:“啧,竟然是个gay!”

夏沉渊没有追究,目光落到了来人身上,那是一个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少年,跟小孩儿差不多身高,纤细瘦弱,不同于小孩那双清澈透明的栗色眸子,他的眼睛又黑又亮,水光潋滟,在雪白的肌肤衬映下,却也非常好看,至少很干净,这种感觉他很喜欢。

“跟我走?”男人站了起来,伸手揽过少年纤瘦的腰,低头在他耳边轻轻吹了一口热气,感觉到怀中少年的颤栗,嘴角微微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嗯?”

少年羞怯地点了点头,呼吸有些局促,眼里却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踮起脚尖将唇凑近男人的唇却被男人一把捏住后颈,将其拉离了些,冷冽的眸子微微眯起,“我不喜欢跟人接吻。还有,我突然改变主意了。”

说完,他突然一把扯过少年的身子,两人一起跌坐到沙上,分开少年的腿让他坐到他腿上,不由分说地撩起他的上衣,将手伸了进去捏住胸口的一点,剧烈的揉捻起来,“怎样?舒服么?”

“嗯啊哈……舒,舒服。”怀中的身影轻轻颤抖,玉手揽上他的脖子,仰起脑袋,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大声地伸吟道:“嗯嗯,我想要更多,给……给我。”

原本的清纯羞涩一扫而光,有的只是不符合容貌和年龄的冶艳浪荡,媚俗而淫-。-亂,夏沉渊脸上气定神闲,心里却是厌恶到了极点,有种被欺骗的感觉,在少年试图低头亲吻他脖子的时候,伸手轻轻一推,少年便跌到了地上,“游戏结束了。”

随时丢下几张钞票,周围的人群中传出一阵低呼,大多是幸灾乐祸,毕竟这种戏码在酒吧里也算得上是难得一见,结局让人始料不及,过程堪称跌宕起伏。少年错愕地接住,眼睛愣愣地看着那个离去的背影,高大得仿佛要用一生去追逐却也连他的一根头都够不着,这样的人,本不是他一个人尽可夫,靠卖弄纯清钓人的牛郎可以捉住的。

“喂,就这么走了?要不要我打电话帮你约一个,绝对都是上等货。”陈靖涵跟在他身后出来,看着靠在车子上抽烟的男人笑道。

“不了。”夏沉渊吐出一口烟雾,抬头看着漆黑的夜空,“有时候换种生活方式好像也不错。”

“换种生活方式?”陈靖涵脸上闪过一抹讶异,故意开玩笑道:“你是指savior改当慈善机构吗?这样跟它的名字倒是相符合了,救世主,呵呵,不错。慈善机构的运营总监,这个职位我喜欢。”

“撒旦变上帝?”夏沉渊低笑一声,丢下烟头抬脚碾灭,“可我比较喜欢送人去见上帝,对当上帝没兴趣。”

夏沉渊回到家的时候才1o点多,客厅的灯是开着的,小孩的房间没开灯,以为他睡了,夏沉渊鬼使神差般走过去看了一眼,现床上没人,心里有些吃惊,垂眼却碰上一双铮亮的猫眼,闪着莹莹幽光,在黑暗之中显得有些渗人,夏沉渊微微一怔,伸手开了灯。

“唔……”地上的小孩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呢喃,翻了个身将怀里的小猫抱紧了些,夏沉渊失笑,蹲了下来,看着缩卷在地毯上闭着双眼睡得正香的小孩,脸上的神色柔成一片,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栗色的短,轻唤道:“小懒猪,起床了,不能睡在地上。”

顾浅草怀里的小猫看见有人靠近,开始“喵喵”地叫了起来,挣扎了几下试图从他怀里出来,小孩儿成功被吵醒,睁开眼睛坐了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表情有些迷糊,“叔。”

“怎么睡在地上?”男人板起脸,“药吃了没?”

小孩儿未及说话,先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揉了揉痒的鼻子,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忘了。”

“快起来,别坐在地上,小心感冒加重。”夏沉渊皱了皱眉,又问:“怎么睡地上了?”

“我跟小猫在地上玩,玩着玩着就睡着了。”顾浅草说完,又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叔你喝酒了么?”

“嗯。”

男人虽然喝了酒,脸却是很白,顾浅草突然想起以前妈妈曾经说过,喝了酒脸红的男人懂得疼人,若是越喝脸越白的大多天性凉薄,面冷心热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面热心冷的人。

“在想什么?”男人拿了药端了杯温水过来,递到他手上,顾浅草微微一怔,伸手接过,“没什么。叔你不是说不回来了吗?”

“突然又想回来,你开着灯,难道不是在等我?”夏沉渊挑挑眉,嘴角挂着坏笑,小孩儿脸上红了红,推了他一把,“又乱说,我才没有在等你。”

说完又打了一个喷嚏,鼻子有些红,夏沉渊脸色沉了些,拿过他手中的水杯道:“快去床上躺好,好好睡一觉,我不回来你大概要在地上睡一夜了,明天说不定要打吊瓶,连课都上不了了。”

“没有那么严重啦!”小孩儿小声地反驳,还是乖乖地爬上了床,夏沉渊替他拉上被子,“睡吧!”

“嗯。晚安。”顾浅草脸上散开一抹甜甜的笑,男人片刻失神,才淡淡道:“晚安。”

小孩儿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乖乖地拉拢着,掩掉眸里水晶般透明的光彩,夏沉渊神情恍惚,还未完全从刚才那抹甜美的笑容中缓过神来,老实说,有那么那一瞬,他以为自己看到了天使。

大概是因为感冒,脑袋本就昏沉沉的,床上的顾浅草很快就进入了甜美的梦乡。夏沉渊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那张沉睡中的容颜,嘴角微微上扬,凑到了他的耳边,轻声问道:“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的名字?”

“嗯。”睡梦中的小孩轻轻的点了点头,却没有醒来,完全是因为本能,顺应了心中的想法。

“好,你一定要记住哦。我叫……”夏沉渊拉起他的左手,在他的手心用手指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三个字:夏、沉、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