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他们都很清楚。

她看见他们还牵在一起的手,宗唯只是虚虚地握着她的手,细白的手腕在大掌里越发的纤细脆弱了。

她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有些发胖的身材,鼻子下面留着一点小胡子,下垂的眼角看着没什么威慑力,可是那双黑眼珠子里面的精明却让人无法忽视。

林燮惆怅万分地看了宗家的高楼一眼,如果他没猜错,跟着路禾曦到天津的人,太有可能是宗唯了,如果是宗唯

“九?”

这个年轻人的魅力很容易让女孩子们挪不开视线!

玉容周不说话,只是笑了笑,便进了王天海为他准备的院子。他身后跟着的人对王天海鞠了一躬,道:“王先生,公子有事情,失礼了。”

她不得不承认,她对宗唯很失望。这种失望可能到之后,她就再不会对宗唯付诸真心了,无论是合作,还是别的什么。

“这么壮,可以啊!多捞两件,上来了爷爷赏你肉吃!”

她知道那是血。

他笑盈盈地看着紧闭的房门,眼神里满是杀意。

“什么?川岛芳子?她在天津?”宗唯脸色阴沉,“我还以为皇姑屯之后,这个女人就打算在上海藏一辈子呢!”

她不说话,对着玉容周微微一笑,便起步往车站外走。宗唯刚才跑的比兔子还快,恐怕已经见到玉容周就在她们后面吧。

像宗唯这个年纪的男人应该都这么麻烦吧,林燮也是,不许喝酒不许回家太晚不许和别的男孩子一起玩,规矩多的要死。

年轻人突然笑出了声,他看着窗外低声道:“若是此去天津有那个小东西陪在身边,倒也真是不错,不错……”

那双碧绿的像狼一样凶狠冷酷的眼睛,那才是杀手的眼睛!

“带好炸药,弄不回来就直接炸掉。”林燮语气淡淡的,这样的事他处理了很多回,带不回来直接炸了才是最有利的结果。

路禾曦只是听着,没什么动静。

宗唯挑眉,小声道:“去开门吧,不然你可能今天就走不了了。”

“王爷啊,这今年的谷雨前茶,是被强抢走的,抢茶的人拿着枪,还打伤了两个茶民。”管家跪在地上,语气里带着气愤,“若不是那群匪兵强抢,王爷您哪里用受这份气!茶农每年都是将茶特供给玉王府的,若不是这些人,自然不会委屈了王爷。”

“看来玉小姐真的不懂茶。“宗唯惋惜的说到,但是他却没动自己的茶碗。

路禾曦本想问问玉南要那些金丝楠木的盒子有什么用,话到嘴边还是没问出来。她是有顾虑的,这种顾虑不分对方是谁,因为路玖没有告诉路祈年那盒子的事,而她也主要是碰碰运气才发现了那个盒子。

“有枪啊!”路禾曦眼睛瞪得老大,很好奇地问道,“唉,你说那些军爷也吃饭吗?他们都吃什么啊?”

“宗唯,你对路小姐做的事太过了,这次我还挺看不起你的。”

“正是!”

“葱白汁,用火热一下就看得见了。”

保镖早就开好车子等在一边,他看着路祈年把自己身上的零钱都给了那帮小乞丐,他一直不明白这些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动不动就施舍几个乞丐有什么意思,真是钱多了没地方花。

这些年从鸦片战争外国洋鬼子打到北京郊外,到义和团运动,再到后来的八国联军、袁世凯上台、北伐战争等等,北平城作为一个历史悠久的龙居之地从来都没消停过。

林燮看着路禾曦目瞪口呆的样子笑了笑:“你现在知道你那几百万我给花到哪里去了吧?有了这地方无论发生什么事,保路家人平安绝对没问题。这里的每一样东西我都是通过特殊的渠道搞过来的,绝对的军工水准,质量绝对有保障!”

路禾曦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意思?我们当初带走的那些钱都没了?”她突然想到昨天拍卖场上林燮说了“现在手里还剩四万多”这句话,愣愣地看着林燮,“真的还剩四万多了?”

“喂,给我查一下最近苏联方面的动静。还有,山里的狼看好了,别被发现。”

“你要做什么!”路禾曦挣扎着想跑,没想到腰眼一麻,整个人都瘫软下去,根本就动不了。

林燮在的地方注定是能有多安静就最好有多安静。没一分钟家仆们无人一队瑟缩着从自己面前走过去了,她往楼梯上看去,地上躺着四个人,林燮和棍术管教站在四人的前面,管教拍拍林燮的肩膀,嘴咧的很大,白森森的獠牙在月光下亮的晃眼。

“宗先生,可否卖我个面子,周小少爷不能出事。”这个时候她再不认真周沉溪真的会出事,看着血流的,过五分钟都有可能失血过多。

路玖想做什么?两个盒子一同寄拍却在中间隔了七年之久,玉南不是已经买下一个盒子了吗?这个时候又为什么派出王天海为他买下另一个盒子?从王天海的表现来看,她可以确定玉南把重点放在了最后这个金丝楠木盒上了,前两样东西很有可能是吸引别人注意力的幌子。

林燮笑了笑:“你什么时候这么善良了?”

路禾曦猜那个盒子里是另外半块玉佩。

“端古斋有一个规矩,当被邀请的人没办法过来的时候,便可以自己指派一人,这人带着请帖和一张印了端古斋大印的印鉴和原主人的私印的保证书,便可代被邀请的人来参加拍卖,一应待遇和原主无二。”周沉溪拿出一张纸,光滑的玉版纸上印着两个红印,隶书的是端古斋的印,还有一个是小篆的印鉴,仔细看可以看的出是“玉南”二字。

“路先生,您请稍等!”他说完就转身出去了,二楼的包厢里都是他惹不起的人,但端古斋也不是包厢里这些人能乱来的地方。更何况冰鉴厅里的这两人还是生面孔,想来是哪家不知好歹的小少爷,年轻气盛的京城纨绔。

“嗯。”

更直白的说,古玩带来的巨大价值令人垂涎,尤其是考眼力考见识拼运气的古玩赌局更是让人欲罢不能!

第三天,端王府的门楣上挂上了白绫,法事做了七天,一口仅仅装了几件衣冠的金丝楠木棺材葬进了燕山。老王爷一头白发,神情麻木,路铭坐在轮椅上,脸色发白,放在棺木上的手指颤抖。两个年幼的孩子跪坐在灵前,默默地抽泣。

她进门的时候和柜台的掌柜打了招呼,一会要是有人找路小姐,就带到竹华间。

412房间,暖色的灯光亮着,路祈年跳进卫生间,他的脚步很轻,动作很轻,推开门时,只见穿着身白色睡衣的少女愣怔地看着他,见他出来了,少女梦呓一般用俄语嘟囔着:“上厕所这么久,我也要上厕所。”她这样子看起来像是梦游,路祈年揉揉头发:“你去吧。”他打着哈欠,回床上睡觉了,丝毫没注意身后的少女指尖一闪而过的银色光芒。

路禾曦的眼泪顿时涌出眼眶,柔弱又委屈地捂着腰,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俄国美人仪态万千地走了过来,弯腰扶起路禾曦,关怀道:“姑娘你没事吧?”她中文说得挺好,还带着点京腔。

路禾曦小心翼翼地叫了声:“娘亲。”

突然,听见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心思本就紧张的众人纷纷向大门看去,只见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站在门口,年轻人一头短发,精致英气的容貌在红色的宫灯下带了三分妖娆。他左右各站了一人,一个是个高大的外国人,那人穿着身深绿色军装,五官坚毅、气场森冷,另一边这是个穿着深蓝色丝绸长袍的少年,少年留着长发,稚嫩的脸上带着谦逊有礼的笑容,可是细细看去,这笑容分明满是淡漠疏离高高在上的味道。

四个月后。

路禾曦十分嫌弃地一脚踢飞男人手里的枪。

“你特么老实交代,宗唯想干嘛?”她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更显得杀气腾腾,阴森可怖。

男人哀嚎了一声,大声道:“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只是,只是接到命令,堵住这里的人直到九点”

闻言,路禾曦心里一阵慌乱,枪口直接塞进男人乱叫的嘴里,扣动了扳机。

“宗唯!你大爷的!”她低吼一声,转过头对躺在地上的苏联男人道,“我要赶紧走了,你能撑多久?”

那男人咧着嘴痛苦的笑了一下,撑着墙站起来,道:“你走吧,我的爱人就在这里,我去找她就好。”

路禾曦点点头,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圣心堂前院布满横尸的草坪。

九点之前?那就是说,现在天津饭店的交易就快结束了是吗?

她越走越快,最后索性跑了起来,洁白的裙摆扬起,就像一只挣扎着渴望飞起的白鸟的翅膀。八一中文网启用新网址81xs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