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口中称是。

“你……会给我写信吗?”

谢柔站住了,她心里有气,更是无奈,现在两人见一面,都要她千方百计的设计,他为什么就不肯往前多走一步呢?那个曾经在夜里翻窗而来的少年又去了哪里?

他说,你受苦了,总有一天他要把欺负他们的人都送下地狱。

看着殿门,她浑身发冷,从前母亲说皇宫是最寒凉的地方,她还不信,哪怕进了宫,她依旧不以为然,因为她亲耳听过、亲眼见过世间最美好的感情,御座上的两人伉俪情深,是六宫乃至世间之表率。

人非要到分别的时候,才会想起那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有时候是一句话,有时候是一个笑容。睡不着的时候,昔日的片段浮光掠影般在脑海里闪现,想抓住几缕仔细看看,竟发现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萧承启已经有好几日没有踏实睡过觉了,半夜睡不着的时候他就望着帐帷发怔,实在躺不住就起身批阅奏折。卓海眼见他日益“勤奋”起来,也是没了辙,只好吩咐下边的人打起精神伺候,晚上千万别打瞌睡。

谢柔微笑不语,心中叹息,不忍心戳破美好的假象,不只是广芸,天下所有人都觉得她和皇上夫妻恩爱、举案齐眉,只有她自己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陛下,小老儿也不晓得皇后的事,但有一点还是知道的,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皇后有意离宫,不如就让她离开,也许等人走得远了,您自然就明白了。”

但她不愿一辈子做一个男人的朋友,就算名分是皇后也不行。

谢柔闻言笑了,苏葳如一颗心直往下坠。

苏葳如拉着广芸并肩而来,广芸先开了口:“皇后娘娘,嫔妾听说宫里出了事,只是娘娘还病着不宜太过操劳,身子要紧。”

商婕妤望着自己的手无话可说,谢柔让太监放开了心荷,心荷跌坐回商婕妤身边,两人俱是满面惶恐。

谢柔注意到了她的不安,也不为难她,笑了笑,目光转向心荷,问道:“最近心荷时常出入御花园,妹妹可知道她是去做什么?”

私库有三日没锁,卓远就在隐蔽处盯了三日,云姑和雀儿按照从前列出的清单,钻进私库无声无息清点过一遍,心里就有了数。

雀儿都快急哭了:“娘娘,奴婢不会下棋,您让我八十步,我也还是输。”

这就是他亲自选中的女子,八年来难以代替的所在。她曾说要与他并肩同行到最后一刻,好像真的就这么做了。

谢柔道:“本宫想,广大人个性正直,教出来的女儿也一定品性高洁,所以选了你进来。”

那是介乎清雅与柔媚之间的容貌,双眉婉约似江南细柳,眼眸含着万千种风情,柔情似水又矜持安静,望之可亲,琼鼻朱唇如工笔画上精心一笔,极准极妙,多一分少一分都差之千里。她的美不张扬,可通身上下都在阐释世间美好。

现在她能做的就是安静的完成自己的事,然后一步步退离这座皇宫,以静制动,以退为进。

谢柔弯唇浅笑,道:“看到这些秀女,臣妾就想起了当年的自己,幸好皇上用了箭矢测试,未与右相同殿阅选,否则以臣妾构撰的家世,也许无缘入选。”

众人哑然,纷纷笑应道:“大人说得对。”

“……”

卓海应了。

云姑和雀儿蹙了蹙眉,想说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前几天谢柔面上还有几分黯淡,今日好似全看开了。

雀儿气道:“娘娘还说笑,今日朝上都闹得不成样子了,那些大臣胡言乱语,说什么皇后娘娘犯了七出,不能绵延皇嗣,于社稷无功,还说娘娘身子骨不成,命中无子,这都是什么话,明明是皇上……“

大臣们都是人精,立刻心领神会,连忙道:“是这个道理。”

“每次都这样,朕记得和你第一次下棋,就输在你的示弱上,这么多年,不打算换个打法吗?”

这句话,她连同那副护膝记了好些年。

他说得突兀,卓海没反应过来,顿了一下才道:“皇后品性端正,温懿恭淑,自然是好的。”

谢柔想起兄长,面上浮现出笑容,道:“国无战事是百姓之福,臣妾恭喜陛下。”

看过了日出,谢柔便回去休息了,后宫难得清静,她这一觉睡得格外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