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雾早也从屋里出来了,站在慕青和贺小苏身后。

至于如何进账这事,朝雾也有想法,对周长贵说:“您帮我出去留意着,瞧见哪里有合适的铺子,给我盘两间下来。钱我自己出,盈亏也都是我的事,不会拖累您。”

朝雾摇摇头,“确没吃过鸡汤。”

宅子里的丫鬟和小厮全是到柳州后现找来的,不像几个侍卫是李知尧从京城带来的,且身份不同。这些契子和下人虽属于李知尧,但估摸他基本不会再来柳州了,朝雾也就放心拿了。

心跳猛乱了节奏,但李知尧立马又想到,她只有对楼骁才这么笑过。在面对他的时候,她从来都是咬牙切齿般的恨,恨不得啃他的骨头吃他的肉,恨不得他死。

温管家抬眼偷偷看他一眼,见他脸色十分难看,语气小心起来,“太后娘娘。”

朝雾直接坐起身子来,想不通李知尧这是什么意思。想来想去,大约就是他还有点人性,留了她和她孩子一命,然后一边厌弃她一边仍然不让她得自由,因为他在她身上耗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

朝雾撑手伏在冷硬的地面上,除了摔到地上跌疼的屁股和撞疼的胳膊,也能清晰地感受到脖子里剑尖的冰凉尖利。她早已经没了求生欲,慢慢抬起头来与李知尧对视。药渍满身,形容已是狼狈不已。

他应完挎着药箱出去,找小六七顺儿开方子抓药煎药去了。

如镜水面投了大石子儿般的一句话,叫李知尧猛地滞住了动作与表情,捏着她的手下意识紧了一下。然后他突然笑起来,语气轻松,“谁的?”

等到李知尧耐心用尽,她有孩子的事瞒不住,必没活路。

说完收回手起身,再没别的话,又往外道了句:“进来。”

她不知道到底是李知尧联合朝雾骗了她,还是朝雾就是个薄情寡义的女人。

等到被轿子抬着下山的时候,朝雾已经耗完了身体里的所有力气。手脚还被绑着,嘴巴已经不再被封住,她却不再出任何声响,像个活死人一般靠在轿子一侧,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知州的话还在她耳边响,“可能你还不知道,你的相公楼骁,便是鬼箫,是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人,官府一直都在通缉他。因他身手了得,所以需要你作为诱饵,配合我们来抓捕他。”

她一心想讨个痛快,李知尧偏不给她个痛快。

朝雾站在柳树下,把包着旧衣服的包裹抱在怀里,翘首等待。

出了大门才想起来,回头问:“王爷,寂影呢?”

说完起身去收拾行李,打包的都是些必须要用的东西,不好带的全都不带。

李知尧让她撞了也不没生恼,忽又换了话题,和她说:“明儿我有事,要离开柳州几日,一早便得出发。等我几日后回来,希望你已经把休书讨到了。”

她今日这般打扮去布溪街见李知尧,不过就是想主动给自己争取些机会。她不能总等着,等那个把她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给他机会。

拼命压着心里本能的排斥,她软软开口:“话说完了,我心里也好受多了,王爷若是没什么事,我这就先回去,想想怎么讨那封休书。”

他等着朝雾进屋,视线懒懒地落在门边。

借着院中霜白色的月光,瞧见进门的果然是楼骁。

朝雾盯着他,气得脸红,不再说话。

而城郊能玩的去处也不尽是些园林,香火盛的道观庙宇,也是人踏春爱去的地方。携手并肩逛了半山景致,顺着手儿的,也能上柱香求份平安。

对于李知尧含讥带讽说的话,朝雾并不往心上放,免得生气。

但朝雾也知道,即便她没说过那些话,李知尧也并不会放过她,不过是再换个由头说辞罢了。

她看到楼骁在走神,问他:“怎么了?”

朝雾面色高兴起来,“嗯。”

他语气紧张,“怎么了?”

朝雾也跟着冷笑,冷笑完看向李知尧,一字一句道:“记住又如何?不记住又如何?你在我眼里,还不如留云山上的山匪。”

模糊的视线中,朝雾看到自己面前还坐着个人。当视线清楚到能看清对面人的脸的时候,她立马就认出了这人是晋王,也在同一瞬间,她猛一下闭死了呼吸。

朝雾被吓得一慌,霎那间又羞红了脸,在他肩上捶两下,小声急道:“你又干嘛呀?”

楼骁带朝雾歇在一棵梨树下,看夕阳落山。

慧娘不知道什么情况,只得去问了在喝酒听曲儿的魏川。

魏川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还想再问的时候,便听他说了句:“不用。”

想多了便少不得心浮气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