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里点上灯,朝雾把李知尧硬塞了给她的胭脂收到箱子底下。

李知尧握紧了她的手,困着她的身体不让她动,仰头看着天上的纸鸢,在她耳边说话:“一起放。”

她刚放下胭脂盒,便有一块帕子落在了她裙面上。

马车晃几下上路,朝雾又问:“我相公去哪了?”

李知尧看着她的眼睛,想从她的眼神里判断真假。瞧着不像在扯谎,他笑一下,“是个识趣的人,那想好没有,是一女共侍二夫,还是和离跟了我?”

江湖上那些血雨腥风,都不是朝雾能承受的,说了徒叫她担惊受怕。

朝雾破涕为笑,直接用帕子挡了眼睛。

楼骁看朝雾把被子裹得严实,笑着道:“是不是冷得紧?要不要我上来给你暖脚?”

朝雾盯着他,手指紧紧掐在掌心,慢慢开口道:“因为你表面上是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金贵王爷,内腹里实则与山匪并无两样,强抢民妇,你下作……”

等楼骁走后不多久,她拾掇一番出了门,按昨晚想好的,往医馆里去了。

朝雾的心跳此时还是快的,仿佛都要跳到嗓子眼儿那。还是不太习惯这样的肢体接触,她下意识便要把手从楼骁手心里抽出来,却被他一下捏住了。

之后挑了最晴好的一日穿了起来,绾起发髻戴上首饰,约了楼骁去郊外游玩。

腻得很,近了会觉得刺鼻。

在柳州定居后,朝雾名义上自然还是楼骁的媳妇。此时不再奔波,两人也不再同住一屋,而是分开两间里住的,只是外人不知。

问了话追着行踪,找遍了和州城温水镇,找到了柳瑟,而后再找到楼骁的茅草屋,也没把人找到。最后在和州城外马贩子那里打听出来,确有容貌不俗的一男一女,买了马车走了。

他也不是恶狼色鬼,为了睡个女人兴师动众。昨晚他也是一时冲动,想到被那女人抱过腿,再想到她坐在马背上,在魏川怀里娇娇小小的样子,便起了那心思。

朝雾点点头,“便是换个山头,你也不能时时刻刻守着我。倘或再发生昨日的事情,我怕是便再回不来了。做普通老百姓总归安稳些,不用东躲西藏的。”

楼骁没法,总不能硬闯军营,便在夜间悄悄打晕了两个士兵,扒了他们的盔甲盔帽,又从其他士兵嘴里打听出来朝雾的帐篷,这才把朝雾救出来。

魏川看看董远和周大鹏,撑手从案边起来,走到门口打开帐帘,便见朝雾在外头站着。

朝雾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且说不动李知尧的时候,急得便直接哭起来了。

魏川又道:“原来咱们都是战场上杀敌饮血的,回了京城呆着怪没趣,便出来找些匪窝练练筋骨……”

朝雾不太配合,与他周旋,“听着动静怪大的,真不?”

人没找到,在茅草屋不远处的草地上看到了朝雾的鞋。

虽然他毫不讲规矩礼数,风流不羁一身散漫慵懒气,但他并没有越了规矩对她真做什么。

楼骁以为她性子软不想惹麻烦事,被坑也只当自己倒霉,闷不吭声要吃这哑巴亏,只道:“我答应过要还给你,这事儿绝不食言。救你的是我不是她,这钱不该她拿走。”

自打柳瑟夜半悄悄下山后,朝雾就没再睡着。

到了这完全不适应的新地方,朝雾并不能安稳睡觉。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落在这荒山里,心还吊在肚子里,踏实不下来,便是睡着也睡得很浅。

柳瑟从袖子里摸出火折子,送到嘴边吹出细碎的火星燃起火,照着亮去点起油灯。油灯的灯芯没拧,只燃着豆粒儿大的火苗,曳开一点点光亮。

朝雾把嘴里的饭嚼细了咽下去才低眉点头,“嗯。”

刚没了厘家大姑娘的身份,从深宅大院被抛到这荒郊野岭,朝雾便是想自个儿走,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难得她的命没差到极点,遇到这么个人,救了她照顾她还愿意收留她。

她想,她没死成,是她父母手下留了情,终是下不去手要她的命,还是她自己命硬呢?

朝雾什么都不知道,她只记得自己喝下毒药之前,她父亲母亲是怎么痛斥她的。盖在被子下的手掖在自己的小腹上,她压着气息深吸口气。

探一下斜目看向楼骁,“胡说,好好喘着气呢。”

落在地上堆起来,越积越深。

穿绿色棉裙的女孩子捏住她的手,借力站稳了些,黯着神情冲她点一下头。结了伴再往前走,踩上两级台阶,躲到廊庑下。

朝雾看着他的掌心,他的手掌很大,掌心有常年骑马射箭舞刀弄枪留下的老茧。片刻后,咬了咬嘴唇,抬起手搭到他的手上。

李知尧使力一拉,轻轻松松把朝雾拉进自己怀里。

他似乎很喜欢把她抱在怀里困着,像困一只时而会亮亮爪子的小猫。

把她拉在了怀里抱着,他在她耳边低声道:“想我什么?亲起来比你相公舒服?”

朝雾没有习惯他的下流,她也知道他就是在故意折辱她。似乎用这些话羞辱她,会让他得到很大的快感。

既来了,便只好忍着。

忍着愤恼忍着恶心厌恶,任他抱着,对他说:“回去后我与他大吵了一架,他把我丢在大街上,一天一夜没回家,确实是与别的女人在一起。他既如此对我,我又何苦为他这样撑着?”

李知尧听不出她话里的真假,但他知道,这个女人绝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绵软无害。他捏起她的手来,放在手心把玩,接话道:“伤心了?”

朝雾“嗯”一声,似要落下泪来,仿佛攒了一肚子的委屈。

看着是要忍着,眼泪却刷刷落下来。

李知尧不知她是真是假,却忍不住被她情绪带着走,伸手扯出她掖在袖袋里的帕子,为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温声问她:“在他那处受了委屈,来我这里诉苦,你拿我当什么?”

他堂堂大夏摄政王,人人见而怕之,这会儿好像竟成她这个小娘子的野男人了。

不能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