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柳瑟还在睡着,看进去却发现里面床上被子齐整,并没有人。不知人去哪了,楼骁也没多想,回去继续抄水净面,再拿梳子梳头。

从来也没干过这样的事,朝雾一边听着柳瑟和楼骁在外面说话,一边压着剧烈的心跳,做贼一样弯腰到箱子里解开柳瑟的包裹,伸手进去摸一会,摸出被方布包着的银票。

楼骁把自己的衣襟整理好,眉心微蹙,“你说什么呢?”

朝雾微微抿下唇,“你是个好人。”

白雪遇热水便化,滋滋响着露出一块灰土地来。

楼骁神色探究地看她,想知道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假若是真话,那她白天里醒来那行径是怎么回事?假若是假话,那必定是想好了要与往前的事彻底做了断。

油灯细弱的火苗微光罩着草屋一角,光影轻轻地晃。

楼骁把大碗放去桌上,先过来扶朝雾坐起来,用塞了稻草的枕头给她靠着,跟她说话:“我叫楼骁,姑娘叫什么?家是哪里的?”

冻干的脸碰上暖气,不由得有些红。

他是不打算冒险再往下走了,山高路远,天寒地冻,他可不想死在这荒郊野地里,原也不值得。既是个没人要的人,丢在这里大约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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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骁仍然看着她,片刻后笑了,“吃饭。”

朝雾低下头,“嗯。”

第7章

相处了两天,朝雾确实怕不起来楼骁。

虽然他毫不讲规矩礼数,风流不羁一身散漫慵懒气,但他并没有越了规矩对她真做什么。

除了言语偶尔轻浮轻佻,于朝雾而言,行动上全是好的。救她的事是真,为了帮她留下她并还她银票,得罪了柳瑟并与她撕破脸皮分了道,也是真。

柳瑟那夜下山后就没再回来,银票原就不是她的,约莫到山下落好脚后发现没了,也厚不起脸皮回来质问是不是他们拿了。

楼骁也与朝雾说了。

柳瑟与他一样打小混江湖,别的本事没有,就是饿不死活得住。

经了不少地界,她认识的人多,能去的地方也多。

下山必有落脚处,倒不需别人担心。

朝雾并不担心柳瑟,她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还有多余的心思担心别个?柳瑟还是要卖她吞她傍身之财的人,她躲着还来不及。

山里避世,外头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

朝雾虽握住了自己的银票,却并不敢告别楼骁独自下山。平常她多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外头的世界了解甚少,这会儿也不敢贸然独行。

再说她肚子里怀着孩子,眼下这世道,没个男人,她独身一人到哪生孩子去?怕是孩子没生下来,先叫别人嚼舌根子扔臭鸡蛋,一人一口唾沫星子就把她淹死了。

山间的日头起落再几日,落雪化了些许,露出下面的枯草叶,便见了满山的斑驳。

早上屋里吃了饭,楼骁告诉朝雾,“家里一根粮食不剩,得下山买一些去。”

又问她,“要不要随我一道下山走走?”

朝雾从小长在深宅大院,除了走亲戚随家里长辈游园踏春,平时没有外出走走的习惯。如今住在这山上也不觉得闷,倒不想折腾下山。

下山路长,山路又崎岖难走。

她怀着没到两个月的身子,正是需要静静修养的时候,因对楼骁说:“你要是带着我,怕是走不出这山去,更到不了镇子上,我留家里歇着吧。”

楼骁笑笑,“这倒不打紧,你要是愿意出去散心解闷儿,我背着你也不费什么力气。”

让他背着成什么话?

朝雾摇头,“我还是留在山上吧。”

楼骁看她真不愿下山,想她确实怕累,也便没再多说什么。他自己腰包里还有些碎银子,也没让朝雾出钱两,自个披了斗篷下山去了。

楼骁赶早走后,朝雾一个人留在家里。

她身子本就娇气,为了养好些,便在床上半卧着休息。

盖着被子能暖和许多,也能安养着胎儿。

朝雾平常没事爱看些书,但楼骁这草屋连半片书页也不见,她便只能找别的事来打发时间。于是床边放着柳瑟留下来的针线笸箩,里面堆着各色花线和碎布料。

朝雾会做点针线活,缝个衣服的破口绣个荷包没什么,但要正儿八经做件衣裳纳个鞋底儿这些,她是做不成的。

于是挑了些碎布仍绣荷包。

绣到日头起高,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