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有些热,修长细指漫不经心地放在衣领上,把扣到最上边的衬衫扣子解开。

她把手机放进包里,朝他走去。少年听见细微的脚步声,恍然抬头,看到了那抹高挑纤细的身姿,夜幕之下影影绰绰,恍若在梦境中。

沈母显然很兴奋,瘦削的脸颊上那深陷下去的眼睛闪烁着光芒。

他对“她回来了”这件事,甚至比“母亲手术的成功率”这件事更为关注。因为后者,他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尽人事听天命,无论结果如何都得接受。而前者,是他用了八年时间期盼的答案。

他静静地在那里驻足了许久,直到日落西山,鸟儿归巢,鸣叫声声。

“姐。”

告白告白告白!

她很早就做好了未来的规划,而这其中,根本没有他的存在。

她就是一块坚冰,独自屹立于终年积雪的高山之巅,没有人能让她动容。

我要去上学了,你在家里,要好好照顾自己。

“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小杂种,我家孩子做了什么?你们看,都给打成了这样!别哭别哭,班主任呢,快叫他的家长过来!无法无天了!”

男孩看到她身后的人,眼睛亮了亮,软软地叫了声“姐姐”。

男人兜里一有钱,就会变坏。况且父亲尚未发达的时候,就不是那种好的性子,混吃混喝的日子也不在少数。这下有了一些钱,被拮据的生活压制住的享乐主义就开始冒头了。

家里长辈都很喜欢沈嘉泽,而这个小孩子,却打小只亲他的姐姐。

听起来有点点苦恼,又有点点气闷,并不像他平日里表现出的好脾气,似乎因为被打断了思绪所以显得有些暴躁。

沈嘉文挑了挑眉,又敲了几下,才低声说道:“是我。”

里边一下子沉寂了。她有一种错觉,似乎连空气,以及人的呼吸都停滞了。

半晌之后,少年从里边打开了门。

房间里黑漆漆的,并没有开灯,所以,他所说的“学习”,其实是个伪命题。

沈嘉文并没有揭开他的谎言,而是双手抱胸,带着沐浴后的慵懒,偏了偏头看向沙发,然后径自往那里走去,坐下。

少年手长腿长,体格健壮,却拉耸着脑袋,如同一条闷闷不乐的大型犬类跟在她后边。

沈嘉文习惯性地翘起了腿,手搁在膝盖上,看向少年的目光带着审视意味。

“你近段时间,有事吗?”

少年飞快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垂下了头,避开了她有如实质性的审视。

“我没事。”

沈嘉文放下交叠的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啜饮着,垂眸吹开不小心倒出的茶叶,语气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一般淡然,却将他近段时间的反常表现一一细数,末了,面带微笑问他:“还需要我继续下去吗?”

她在谈判场上与人切磋的时候,也是这样不动声色,从容不迫,却暗含锋芒,直指关键的吗?

少年神情恍惚,仿佛看见了她巍然不动,笔直如松的品格。

“别说了……”他低声回答,眉眼低垂。

他怕被她看到眼中的挣扎和痛苦,还有面对她时,毫不加以掩饰的错误的情感。

他怕毁了眼前这一切。

沈嘉文轻抿一口茶水,放下茶杯,收起了要笑不笑的表情。

她也不喜欢这样,然而,这个年纪的孩子,总是有许多奇妙的心理,尤其是像沈嘉泽这样天生优秀,自尊心又极强的男生。

无论发生了什么,遇到什么麻烦,都咬牙硬撑,总是觉得自己已经长大,麻烦家长是一件很丢人的事。

沈嘉文性格早熟,并没有麻烦过父母,然而,想到大洋彼岸那些吵吵闹闹不让人省心的孩子,她觉得,或许这才是少年人该有的模样。

不知不觉中,她对于熊孩子的态度也在慢慢发生改变。

“你的身体……”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没有出现什么问题?或是……不舒服?”

少年飞快地瞥了她一眼,又迅速避开了视线,好像在怕被她的注视烫到一般。

“没……没有!我没有不舒服!前段时间刚做身体检查,没有事。”

事实上,他何止是没有不舒服,他简直要欲仙欲死了。

自从那晚开始,他就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她。

上课想,跑步想,听音乐想,走路想,吃饭想……偶尔遇到某个背影和她很像的女生,也会在想,当时她在附高,是不是也这样,穿着蓝校裤白衬衫,吊着高高的马尾,走过他熟悉的每个角落。

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静得仿佛能听见窗外细微的风声,以及她轻缓的动静。她绵柔的呼吸声,似乎穿越了这堵墙,如同一个迷茫的梦境一样萦绕在他身边。

让他无法自拔地迷失其中。

他的身子会在这样宁静安详的夜里,如同一团火焰烧了起来,从因为想念她想得发疯而发热眩晕的头顶,一路烧下去,直烧到那个令人难以启齿的地方。

双腿之间,硕大粗长的阳物高高竖起,在内裤底下令人惊骇地撑起了一顶帐篷。

他竭力抑制住脑海中关于她的幻想,讽刺的是,白天他陷入疯狂般地想她,几乎没法安心上课,夜里却拼命地回想课堂,知识点,篮球和动听的音乐,企图用其他东西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却只是枉然。

剪不断理还乱。

她就像他的根,悄然驻扎在他的心上,日复一日攫取他的心头血,每一次激烈的跳动都是因她而起。

人是不能做到全然忘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