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三伯点了点头,看着裴老大那一双眼看破一切的眼神,脸上有点挂不住了,急忙转过身子,年迈的脚步也加快了一些离开这里。

裴老大听到这里神情愣怔了有一瞬,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发现烟袋锅子搁在膝盖上,又将衣裳烧了一个洞,他急忙拍拍那灼烫的温度,这才抬眸看着裴三伯。

刘氏紧跟着他出来,看着他出了门以后才小声的说:“你回来多晚别敲门,直接推门进来,别惊动了旁人,知道不?”

“我知道了。”

昨天宴席上肉菜可体面,吃喝了一天下来,算着最少也的三四两银子的花费,就老四那个读书费银子的样儿,他巴不得将银子留着读书用,能舍得办这么好的宴席?

一番问话,兰花都仔细的回答了,老大夫听完后这才开始提笔写脉案,一边说:“你猜的没错,不孕的确是身子有损。”

再说了家里就这一亩田,每年也卖不了几个钱,她又能做绣活儿赚钱养家,手里也攥了将近二十两银子,这眼下离明年秋还有一整年,她再攥十几两不成问题,就算到时候跟着相公一起去,也不怕在那边饿着肚子活不起。

吃着朝廷的雪花银,底下再有人孝敬上来,一年捞银子不知多少,到时候她再费心讨好着点,想给家盖青砖大瓦房,就算是去镇上买宅子,怕都不是梦……

许大嫂以前是万万不敢想妹夫会考上秀才的,若是能想到这个点儿上,嫁妆她宁愿多出一点,也得让妹夫心里舒坦了!可别听了兰花的捣鼓记了她的仇!

说到这里,他很是不舍,娘子嫁过来没享福,尽为他操心不说,现在还得分离,心里只觉得对不住她。

夫妻俩相视一笑,有些话不必说出来,彼此心里都明白。

说着,他睁开眼回头笑看着她:“最近也辛苦你了,每天忙活做饭,你也累瘦了。”

裴老三远远坐着喝茶,偷偷瞧着这边,见老四俩新婚夫妻大白天腻腻歪歪的,心里瞧着羡慕不已,想当年,他也是费了老鼻子劲儿才拐了媳妇儿回来,可是几年下来,有了孩子后,多久没这么腻歪过了?连夜里好不容易来了心思想办事,都或许要被妞妞的哭声搅得没了兴致……

弟兄俩真诚的敞开心怀就着酒杯说了半夜的话,掏心窝子的话说的彼此是泪眼汪汪,兰花熬了半夜实在熬不住了,后面他们哭没哭出来,她不知道……

裴老二没法子,只能和裴老大一起带着两个哇哇大哭的孩子,腆着脸提上礼物,低三下四的去刘家,求了刘氏回来过日子。

这要搁以前,老大住在刘氏的家里,你想让老大帮看个孩子,她刘氏都要甩脸子!搞得老大跟她男人似的!只能她自个儿使唤!

裴四郎想着,二哥这一下,怕是要有的肉疼了……

裴四郎倒是揉揉眼就清醒了,神清气爽的,不愿意起来也是因为娘子抱着舒服。

腻歪了一会儿,兰花推开了他,揉揉火辣辣的脸颊,拉着他从里屋出来说:“你好好坐着,我去给你热饭,今儿晚上有好吃的。”

兰花坐在屋门口,手里捏着的绣花针也扎不下去了,看着天色紧紧蹙眉,想着考场那边是不是也下雨了,会不会影响一众学子考试,又想着一场秋雨一场寒,相公可千万别着凉才好……

这一招果然好使,一早起来,裴四郎精神好的很,穿上兰花给他新做的秋衫,浅青色的长衫上身,一身的清隽书生气。

这瞬间,兰花红透了脸支吾半天,却是囧的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看着他那衣冠楚楚,斯文儒雅的面容上,那双含笑逗弄的眼溢满调戏,听着他那薄唇溢出叫人万分羞耻的话……

裴四郎听了大哥关心的言语心中宽慰不少,想了想说:“大哥放心,家里这点事影响不了我,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我还没真放在心上。”

他放弃自己成家的机会,帮着爹娘扶持几个弟妹成家立业,眼看着他们个个有子有女,有地有银,就算不富贵至少饿不死,这么好的日子却是一天天的闹个不停。

裴老大怔叼着烟袋锅子,远远听着兰花声音不真切就回头看,果真是她!

全氏这一刻气的浑身都在颤抖,若不是怀中小儿痛苦,她今日定要与刘氏鱼死网破!

全氏瞧着兰花一身暗红色的夏裙,衣料轻薄,腰身用同色的绣花腰带绑着,更显得腰身纤细如柳枝,心里羡慕没生产的姑娘身量就是好看。

李英果真如她所说,直爽的过来要帕子,兰花用两天时间,给她绣好了腊梅花帕子,黄色的腊梅花开在枝头上,落着一只绿色的翠鸟,精致的李英拿到手就一直欢喜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