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催,再催更软,说好泄了才给钱,是你耽搁辰光。”又哎呦一声:“骚娘们,一提钱你才逼紧是不是,肏死你”

嗤嗤笑声混着鼓掌叫好此起彼伏。

她猜也是姆妈,把棉巾搁一边儿,抽出桌上的书来看。

大世界环绕墙面的灯都亮起来,像黄金堆砌成的一座高高城堡,似乎偷撬一块砖就能安逸好些年。

坐在侧边台阶上的冯栀,指着那俩美人,说给凤梅和苑芳听:“新出的月历牌,穿泳装的就是她俩个。”

articles8136607

常燕衡俯首欲去吃含,颈间却缠上胳臂,引着他去亲她的嘴儿。

彩娥听得悻悻,略思忖问冯栀:“你倒下学早,这时候还不见五小姐回!”

电车里人不多,她寻个最近的空位坐下,把乘车证放回布包里,一个百无聊赖的太太仔细观察许久,朝她搭讪问:“那是免票证麽?”

备注:

翻来覆去难阖眼,起了两三次开窗驱赶,却是逃了又聚,聚了又逃,像一对打不散的苦鸳鸯。

她叹息着放弃,楼下房间里,李阿妈的呼噜激昂高亢,伴着磨牙、痰鸣、翻身、梦话这些熟悉的声浪,像在演奏一曲世纪大合唱。

月光透过玻璃窗正洒在床上,把白色的床单映成一片鸭壳青,她翻来覆去渐渐睡着了,不晓过去多久又忽然惊醒,听得有人在嘀咕,是薛阿妈在说:“大夫人的暹罗猫不见了,四处都找遍没个影,生气,把热水瓶呯得一脚踢碎。”李妈啧啧两声:“昨晚屋顶猫闹的厉害。”

冯栀揉揉眼睛坐起,发了会呆,它俩终是相偕私奔而去了,不过近日报上有好几则新闻,和穷小子私奔的富家小姐陆续回心转意,养尊处忧惯了,哪里耐得住清贫岁月的无情。

“倒马桶哩!”叮铛铛铜铃乱响,是收粪水的车近至府门前,每日清晨很准时,她起晚了不及梳洗,拎起马桶嘎吱嘎吱下楼,出了房往外走,却也不止她,都往门外赶,有人左右手各拎一桶,溺得满,又沉重,愈发要走得急,泼泼洒洒蜿了一路,一股子新鲜的骚臭味,在空气里淡淡的弥散。

洒扫院子的佣仆急了,嘴里骂咧不停,冯栀的马桶、浆果红外表刷的很干净,桶口覆着盖,她走的不疾不徐,尽力给旁人让开道,是而她便成最后一个。

收粪工把桶还给她,她道声谢,辄身要往大门走,不经意望见,一辆黑色轿车不知何时停在路边,二老爷常燕衡和四老爷常燕西并肩说着话,也朝这边来。

常府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每至周末,各房老爷奶奶们要聚在一起陪老太太吃顿合家饭。

冯栀想走快些赶在他们前面,哪想他们走的也不慢,她便缓下脚步让他们先进,哪想他们又走的不快,似存心与她作对,这般踌踌躇躇,犹犹豫豫,他二人已近在咫尺。

常燕西笑道:“我手头的钱皆套在股票里,好容易相中思南路那里一处公馆,租金需得付一押三,二哥好歹借些钱给我救急。”

常燕衡蹙眉:“如今时局不稳,入市颇风险,你趁早脱身为宜,既手头紧,租甚麽公馆,这里不能住麽?”

“总不能把生意朋友、三天两头往府里带不是?你知道他们玩闹起来那阵仗就算老太太不说,也得顾忌着嫂嫂妹妹她们。”燕西去挽二哥的胳臂,却被他眼神瞥开,只得缩回手,笑洒洒的神气:“拜托拜托!”

常燕衡早已看见冯栀,平素总是梳一条大辫子,此时却梳了两条,睡的起毛,松松懈懈搭在起伏的胸前,穿件水红斜襟衫,淡青细管裤子,趿着双米黄平底鞋,鞋尖绣着花,手里拎着他嘴角噙起笑意,原来如此!

燕西察觉到二哥的心不在焉,抬眼望去,捂起鼻,喛了一声:“一大早就秽气。”

“秽气甚麽。”常燕衡低斥,与垂颈恭立的冯栀擦身而过,一面训道:“谈生意未必要带进府,公馆也不必租,我没钱与你,还有你打理的那几家铺子,趁今得闲,你把帐册拿我书房来。”

燕西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再不敢和二哥多待,恐又多生出事,指着先去看老太太迅速溜了。

冯栀抬起头松口气,前面已没了人影,她才急急往大门里走,耽搁太久,姆妈骂起人来是不给脸的,便抄近路从紫藤花架下穿过。

紫藤花一嘟噜一嘟噜搭垂下来,灿盛极了,远看像腾起烟雾的紫布瀑布。

她埋头赶路,忽然看见前路站着常燕衡,他竟等在这里,等她做甚麽?!

冯栀很紧张,心怦怦跳到嗓子眼,环顾四围确实无人,两手扣着马桶拎环放在身前,膝盖一顶一顶的朝前走,距他五六步顿住,生疏的叫声二老爷。

常燕衡背手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