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灵殿虽不高大恢宏,可也不是何小漠所居住的木屋可以比的。见着那微笑的大肚圆脸金佛,何小漠惊恐的心终于找到了依靠。

一个月的修炼,潜移默化中,何小漠的身体状况在慢慢改变,只是局中人反倒不曾察觉。此时映着夕阳,张筱然真切的感受到了他的变化,惊讶之时,也为他高兴。

双手用力弹起,身体在空中翻了个面,何小漠向殿门外看去,不愿再看那金佛。可是,敞开的殿门,却并没有透多少光亮进来,一个微显肥胖的身体,将殿门遮去一半。

忘犹眼中光彩闪烁,看着何小漠良久,却未说片语。转身,埋头除草。

“多喝点好得快。”

张筱然比何小漠可就聪明多了,何小漠还在木讷之际,她就已经反应过来,惊呼:“你、你竟然是炼士?”

“嗯。”

“知悟大师别来无恙?烛岩嗅着茶味来了。”烛岩老脸带笑,行至金佛前,恭恭敬敬的拜了拜。不过那手拿火鹤花的小孙女,就在这一空档的功夫,已经寻不见一点影踪,不知跑去哪里玩耍了。

它飞到了一张同样粉嘟嘟的小脸前,圆圆的鼻尖,轻轻嗅了嗅,然后小脸上开出一朵灿烂的笑。

“请问大师,筱然的伤,有多么严重?”何小漠不想多提及袭击之事,他是害怕,害怕当时的他自己!

可是,她并没有注意到床边那人有些走神的迷茫表情,她的脸上尽是痛楚、惊恐,她双手颤抖地抱着裹着白布的右腿,颤栗的声音惊叫道,“我的腿、我的腿,为什么一点知觉都没有,不要啊…”眼泪划过她苍白的脸颊,已然痛哭失声。

“朋友吗?你真的相信你们是朋友?也许你待他甚至过朋友,而他会以朋友待你吗?”白落言辞犀利,颇有严师风范。“说不定他只是将你当作宠物看待而已!”

心怡猛然惊觉,偷袭的手段虽是拙劣,君子不为,但对于如此毫无人性的妖,不必与它计较甚多。何况,它是妖,不是君子。

“咚!”终于,心怡仍然还是扑了个空,娇小的身体重重撞击在不知兽坚硬的身体上,出一声闷响。那蛇妖女孩有些吃惊的声音,讶然道:“想不到,你们雪貂真的能够克制我的瞳术,就你这样的修为,居然看见了我的真身,要不是我使了‘凌’,恐怕就被你攻击到了。”她顿了顿,叹道:“看来传闻是真的。”

这只不知兽,比人们形容的要大两倍不止,全身灰黑色,最为醒目的是,它身体中部,居然有一道黑色疤痕,从背部一直延伸到腹部,状甚惨烈,凄凄可怖。它的腥红大口之上,是两个拳头大小的黑洞,何小漠深感奇怪,惊道:“它居然没有眼珠!”

“笨蛋,起来啦。”心怡再也看不下去了,怒吼道。何小漠傻笑顿时僵住,仿佛什么被惊走一般,一脸的茫然无措,伸出双手,对着空气不停的抓,似要抓住什么。不过,他的双眼却仍未睁开……

何小漠无措。

“嗳,你说,菀儿姐是喜欢赵大哥多一点,还是喜欢那个公孙多一些?”何小漠与张筱然并行走在前面,走着走着,张筱然突然如是问道,眼中光彩闪烁。何小漠一心想着娘亲交待的南行之事,被她忽地这么一问,吓了一跳,然后做思索状。不过看他眼神,却尽是茫然……

不料,子灵顿了顿,又道:“还有,你要准备好了,这次回去,‘乘风破浪’是躲不掉的。”终尘魁梧的身躯都是剧烈的一抖。显然,他身体力行过那‘乘风破浪’的感受……

屋子原本狭小,一人一剑猛烈的战斗,已然让整个屋子面目全非,破败不堪。

“哼!那孽种,我就专门为杀他而来。”那男子说完,伸出右手,黑色雾气在手上凝聚,看去如同黑色刀锋一般。

这还有谁,赫然便是那自称武十仙的骗子乞丐!何小漠如见债主一般,全身汗毛顿时倒竖,心中只想远远逃去,但腿脚实在没力气可使,眼看是累得不行了……

众人尾随子灵,穿梭在富丽堂皇的高楼屋宇之间,何小漠看得眼花缭乱,如此富贵之地,他是生平仅见啊。一路走去,偶尔有巡逻士卒游走而过,三人都是轻易躲过,看来此地防御并不森严。三人从那些士卒的话语中得知,此地乃是平信城太守府,也就是赵信岳父的大哥、菀儿的伯父太守苏福的府邸。何小漠微微一笑,道:“这太守叫苏福,他的日子还当真过得舒服啊。哼,胆敢如此薄待赵大哥与菀儿姐夫妻,看我今天不把你的金元宝全部拿光。”

锦衣少年若有若无的瞟了何小漠一眼,跟了上去。

男子并未回答,只是疼爱的看了菀儿鼓起的腹部一眼,脸上几分担忧,几分无奈,甚至还有些阴沉。

一个‘子’字尚未说出,就听得他便是一声惊呼:“哎呀!仙爷我的铜子啊!”说完,居然作嚎啕大哭状,都没有多看何小漠等人一眼,转头就向回跑去……他突然想起另一个破碗里的铜子,追来时走得匆忙,竟是忘了收起。想起那人来人往的路口,自己的铜子呀,会不会已经遭人毒手了?

居然被乞丐看不起,可见何小漠此时是多么的狼狈不堪…

何小漠,如果这一路下去,你总是以一个弱者而存在,你将怎么面对?

“嘶!嘶!”伴随着揪心的虫鸣声,十七剑所插的位置尘土飞扬,一个足足有半米长的通体灰褐色的蝎子冒了出来。

“那小子进入此术之时,就已经破坏了此术的定位纹理,如若乱加传送,便不能保证传送回王庭,而如果传到了汉朝其他地方,恐就再难寻找了。”

此时,两种光彩在空中不断交织、缠绕,把整个夜空都照亮得犹如白昼,非常璀璨美丽。

“你知道的十七剑的能力,完全只是皮毛而已!”

炼士神兵榜之外,依然还有神器所在,不过都是隐晦之器,不妖则鬼,纵然威力无比,也都榜上无名。

“你等标榜你汉朝仁义,而我大匈奴乃只知屠戮的蛮人,你知道那是多么可笑吗?你们那些什么七府五剑门,他们才是真正的各怀鬼胎,除魔卫道的炼士之则,全然被勾心斗角所取代,江湖道义,是用来欺骗你等愚不可及之人的。”

“哈哈……天下本应能者居之,若我匈奴天下一统,且不是上天降福于民?哈哈……”

不过,在那只白猫的眼里,这家伙明明就是一副色相,如果不是在别人怀里抱着,她可能已经冲上去在这家伙右脸上也爪出三条爪印,这才解恨啊。

“我呀,心怡,嘿嘿,很好听的名字吧。你呢,你叫什么名字?”白猫很真诚的回答着,就这心机,估摸也就五六岁的智商吧,就像一个天真的小孩一般。不过在这江湖里,天真的人永无立锥之地,早晚会被淘汰掉,不知是我们的江湖太高深,还是这江湖太可悲。

何小漠摇了摇自己笨拙的脑袋,想不明白,那就别想了,先南行找到爹爹再说。自我鼓励的点了点头,又开始了在黄沙上踩出一窜小小的脚印。前面的黄沙过后,将是怎样的一片天地?他将用这小小的脚印,一步步踏出答案来。

黑色光柱从九霄之外回收,同时颜色黑得越是精纯。光柱越来越短,最后像一道陨石一样,重重的砸在了地上,但却没有激起一丝灰尘,而女人的身影,依旧站立在空中原来位置,只是双眼紧闭,面无表情。一旁的风老头见此,无助的老泪纵横。

“我自有办法,躲过他的眼睛。”说到眼睛二字,青天云迟疑片刻,道:“看来你也不简单,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真正的力量吧。”青天云说完,冰冷的杀气突然暴涨,比刚才跟二人战斗时都强了几倍。仍然是双手握拳,他选择了直接攻击,而此时,他的拳头已完全被钻黑色雾气围绕,相去甚远的风老头都感觉到了那双拳头握着多么让人恐惧的力量。青天云黑色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凶狠的拳头前伸,像一支箭般朝女人飞去。

二人脸上,此时都露出绝望之色。

女人强忍内心不舍和揪心的痛苦,决然的说到:“娘有些事情要去做,以后不能照顾你了,你自己要坚强点,要听爹爹的话,如果、如果你见着你爹爹,跟他说娘此生嫁他无悔。”

烛依旧或悲伤或者开心的哭泣着,为这片夜雨,为这些离别的人,为那些在体会着痛苦与寂寞的人。

“你快吃吧,娘不饿。”女人嘴角挤出一点慈爱的笑,清明的眼眸变得有些黯然,流露出一些捉摸不透的情绪。

悟体之后,双眼为炼体,炼气量极少,而且他也从未修习过吸纳天地灵气并将其炼化的功法,全靠双眼自己收集,他一天仅仅能使用一次用炼气催动的炼狱修罗,所以他才会只用佛法来修炼,当修炼到心中有灵犀感应的时候,再使用炼气。

然而修炼中他却惊奇的现,他炼气属性的金居然能与金色的佛法实现耦合,使得炼狱修罗的金色更加醇厚精致。

突地,他感觉心里一动,灵感来了,急忙调用炼气凝聚炼狱修罗,须臾间,一只比簸箕略小的金色手掌形成,光彩夺目。

看着那金色手掌,他小脸上微微浮起了这一个月来的第一次笑容,挥手拭去额头汗水。

“呀,小漠。”张筱然从殿外走了进来,看着何小漠的举动,惊叫。随即微笑,从背后拔出布条包裹的剑,跃跃欲试,道:“来,打向我,试试威力怎样。”她用起剑来非常熟稔,这一个月下来,虽然腿脚依旧不太方便,但她也是从没放松过。

何小漠脸上闪过忧色,随即消逝,自嘲的笑了笑,道:“你要小心些。”语罢,炼狱修罗掌,拖着重重叠影,朝着张筱然推了出去。

张筱然举起布剑,凝聚炼气于剑身,用力向那掠来的手掌斩去。

最简单的挥斩,没有任何招式,只看动作,就知道与午昱等人的修为可谓是天壤之别。

布剑划出一道燃烧的娇红火焰剑气,与金色手掌迎头相撞。‘轰隆’的撞击声响,震得知灵殿都颤了颤。然而,同时出乎二人的意料,金色手掌,居然抵消掉了火焰剑气,残余的稀薄手掌,继续向张筱然掠去。

何小漠大呼不妙,但也无计可施。张筱然脸色凝重,急忙将布剑横在胸前,勉强接住。然而,那残余手掌的威力依旧出乎她意料,她身体本就细小,此时直接被击飞后退,出了殿门,在院中噔噔退了好几步才止住退势。“你没事吧。”何小漠急忙冲出殿门,切问。他的心里,深深自责。

张筱然呆呆地握着布剑,轻轻摇了摇头。然而,她原本愉悦的脸色,却变得有些冰冷,没有多说什么,随着何小漠入了殿门,不过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何小漠端茶送水,不停道歉,张筱然惨然一笑,道:“小漠,我们下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