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现在的你太弱,而是我太强。”

“洛神天才,快拔剑吧!十七剑,我倒想看看这奇特之剑,到底奇在何处。”

可是现在的江湖,炼士却不仅仅有七府弟子,修炼之地也不只是六山一水。剑门,做为七府以外最为兴盛的修炼之地,从三十年前死生道灭门之后开始崛起,共五剑门,分别为蜀道剑门、玉关剑门、雁回剑门、长河剑门、秦淮剑门,所谓剑门,以剑立门也,五剑门各有宝剑一把,共同排名江湖炼士神兵榜第五,绝世神兵在手,且有不强盛之理。剑门与死生道相似,所修炼之术都对鬼魂有克制作用,所以死生道灭亡之后,平定四海游魂野鬼的大任,多由剑门完成,这也是其兴盛的原因所在。可到如今,五剑门所持五把神剑,唯有长河剑门之长河剑还尚在其掌门手中,其余四剑门所有之剑,都已在门内斗争中失去踪影,可叹可悲啊。

何小漠似乎还没有适应这样的反差,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伸手揽住怀中丽人纤腰吗?他怕惊醒了她。其实更大的原因是他不敢。轻轻唤醒她吗?他想给她一些时间整理她的思绪,她需要朋友,却不知道怎么给人真诚。其实真实的原因是心里不愿,如此温香软玉在怀,就算是神也难以割舍。

彩儿公主欣慰的笑了,而眼角却流出晶莹的泪珠来,那种哭得梨花带雨却又自心灵深处的开心与感激,此刻如篝火一般,美丽而灿烂的绽放出火花。“哦,还有,让你看看我的容貌吧,免得你寻我之时认我不得。”彩儿公主这般说着,便要伸手去摘下掩面纱巾。

面对这番情景,何小漠哪还有反抗之心,弱弱的说到:“我本从北方小漠城而来,要去南方寻我爹爹,走到此处没了口粮,看见亮光,便寻了过来。”

只见那只白猫动作有些忸怩,可爱的肥肥的前爪回缩,并在一起,然后把头压得低低的,看去就像一个害羞的小女孩。一双大大的碧蓝色眼睛流动着可怜的眼神,楚楚动人,瞳孔为竖立的稍扁的椭圆形,漆黑而深邃。这双眼睛此时正死死盯着地上的沙土,轻轻地略带尴尬的道:“我、我饿了!”

何小漠却不知这黄沙过后,究竟将是什么,他在想象着在那黄沙的边上,就看见爹爹等待的身影,然后爹爹去找到娘亲,再回去小漠,又可以在黄昏的圆石上,听风爷爷讲仙人的故事。想着想着,感觉美滋滋的,也就不觉累了,加快步伐向前走着,在黄沙上留下一条足迹和一道消瘦的小小身影,慢慢的被风沙埋葬。

“为了不让你逃掉,姓钟的也一同前来了,你知道原因了吧。”白衣女子看着女人脸上的焦急,眼中恨意少了很多,似有叹息的道:“你还是乖乖的跟我回去吧,此行只在于你,小漠不会有事的。不过,不过你此番之过,虽不会处死,但恐今生,都难再与他相见了。”白衣女子说完,眼中的一丝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立刻恢复了平静。

“这个身体的心没有跳了,而我自己的还在我心中跳着。”青天云似有所感的说到。

“八卦裂魂——”风老头决然的大声喊到,他要给这段痛苦的记忆与纷争一锤定音,他不愿看见仇恨主宰他爱的人,他不愿仇恨像影子一样跟在身边,因为他深深地体会了那无边无尽的痛苦。

“死生石引,八卦封禁,天乾地坤,阴阳四象,八卦天降,万物地封……”二老口中同时吟唱。

“你不欠我任何东西,我这一生,因为你走进我的生命,才有意义。”老婆子依偎在老头的怀中,没有年迈后的羞涩,只有相依一生的执爱。

“如果永远回不来了,那和死了又有什么分别。”女人面带痛苦,美得凄然。

“风爷爷又给你们讲了什么故事啊,都忘了回家吃饭了。”一妇人抱一小孩转过身来,双眼满含怜爱的看着进门的男孩。

闻得此声,午昱立刻全力挥动如红色光柱般的十七剑,一道巨大的红色剑气,声势浩大的向庭旗炼士领掠去。而暮辰,居然也不再恋战,尽腹部炼气于刺雷剑尖,形成一道嗞嗞作响的白色闪电,向那火红色弯弓之人砸去。

完成攻击,两人都是快转身退去。那弼雕之人见二人逃窜,心知此术必然霸道,急忙驾雕远走。

那蒙面黑衣人口中咒语停顿片刻,却没有任何动作,继续催动鬼泣般的咒语。

施完此术,暮恒原本漆黑的眼眸都黯淡了许多,抬头看向盆地四周。这样的术,本来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动的,炼禁尘埃,恋尽成哀啊,当爱恋消失殆尽时,多少人铸就了悲哀的结局呢。那两位先祖就是这般啊,他们幡然醒悟,才创得此不分敌我、毁灭一切的警世之术,望为后世之师也。

顺着暮恒目光看去,只见盆地内四处皆是光彩闪耀,两种不同的光彩将盆地分为两半,北半为翠绿色,南边的一半为粉红色,这些光彩,都是由数以百计的曦月出的,北边的曦月为翠绿色,南边的曦月为粉红色。当然,这几百个曦月都是午昱等人提前埋下的。

早料到匈奴必然前来,他们也当然必有准备的。

此时,两种光彩在空中不断交织、缠绕,把整个夜空都照亮得犹如白昼,非常璀璨美丽。

两种颜色吞没了整个盆地,何小漠都被这强光照射的闭上了眼睛。

午昱跟暮辰二人,都是及时的逃出了盆地范围,没有被那光彩波及,但二人体内炼气基本上都在战斗中消耗殆尽,此时都是面色惨白,大气猛喘。庭旗炼士那边,驾雕的那人也是逃了出去,此时正冷汗直流,心里庆幸自己没有卷进如此可怕的术中。

三人都在盆地外围,灿烂的绿粉两色的光异常刺眼,看不见里面是何情况。

终于,在午昱二人焦急的期盼中,十息过去了,盆地内的光彩也慢慢散去,映入眼帘的一幕,却让三人都惊呆了。

让那驾雕之人惊呆的是,他的领与使红色弯弓的二人,此时一身衣物都已破败不堪,狼狈的战在沙地上,二人都是一脸骇然,体内居然感觉不到一丁点炼气的存在!而那高大威猛的巨汉,却全身伤痕累累,如被万千个细小的刀片划体一般。不过,此时却还能感觉到他尚有气息。

然而,最让午昱二人惊讶的事,却不是他最惊讶的。

午昱二人呆呆的看着那蒙面黑衣人,他居然仍在鬼哭一般的念着咒语,就像没有生任何事情一样,而那罩住彩儿公主的透明半球,此时仅仅只剩几条缝隙仍是透明,彩儿公主的身影,几乎快被黑色淹没。

炼禁尘埃,以曦月为载体,非常强大的封禁之术,不分敌我,阵法之内,毁灭一切炼气,让炼气自动爆炸,不受拥有之人的控制,而刚才匈奴领与那持红色弯弓之人,都是在第一时间将本身炼气尽数放出,方才保得一命,而那高大的壮汉,反映慢了些,才落得这般下场,不过幸好,他身体强悍,钢筋铁骨,硬是扛了下来,尚留一丝气息。

不过,此术也有强弱之分,动之人的修为越高,使用的曦月越多,则威力越强,越是难以抵挡。

动此术,消耗了暮恒所有的炼气,甚至精神之力都被强行带走了一些,他此时却是两眼傻傻的看着完全没事的黑衣人,这太难以置信了,这是为什么,硬扛此术,就算是族长可能都会受些小伤,为何此人却完全没事,为什么,为什么?

难道…难道此人没有炼气?

战斗已经很明朗了,午昱暮辰二人已经没有了再战之力,暮恒更是炼气尽失。

午昱此刻也是炼气将尽,十七剑的异能也是不敢轻易使用的,如果精神不加以修复,自身都将被剑吞噬,那样的话,恐此地所有人都将死于十七剑之手。十七剑如有人性一般,被午昱控制着,挥的力量只有它本身力量的一成不到,如果全力而为,将是何等恐怖!

而匈奴庭旗炼士那边,除驾雕之人完全没有消耗外,其余三人都是炼气全无,不可再战,现在一切的目光,都是放在了那黑衣人身上。

盆地里的篝火,照在那黑色的‘帐篷’上,居然反射出黑色的光来,煞是怪异。而这黑色的‘帐篷’此时仅仅只剩一道缝隙了,彩儿公主终于恢复过来,双眼擎泪,透过这仅剩的一条透明的缝隙,看见了何小漠那绝望的眼神正死死的盯着自己,仿佛在告诉自己,他是多麽的想要保护自己,多么的不愿重蹈覆辙,可是,他却无能为力,他自己太过弱小。他的眼神,仿佛在说着对不起,此时的他,也只能说一句对不起!

最后一条缝隙在慢慢的被周围的黑色吞食,而在彩儿公主眼中,仿佛在吞食着她的心灵一般,渐渐的,彩儿公主眼中那个男孩慢慢被黑色遮去,她多么希望他能扑上来,就算救不到自己,她也能开心的死去,她只需要那份友情,就足以让她一路不再寂寞。

何小漠,终究还是没有动作,纵然他心里已经默念了一百遍为朋友要勇敢的冲上去,他要抛弃懦弱,他再也不想体会失去妹妹时那种揪心的痛与心灵自责的罪恶感,娘亲也曾教他士为知己者死的道理。朋友,那是需要用一生甚至生命去珍视的人,没有朋友的人,枉为人也。可是,又是心里的一道声音响起:

你冲上去也没用的,你以为你能救得了她吗?说不定你一上去就将死于人手。活着,那才是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而美妙的东西。

所有人都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的到来,午昱也是无助的闭上了眼睛,此次任务,终于还是要失败了。

“小漠,我的朋友,对不起,我没有遵守我们朋友的约定,对不起。在我心里有你这个朋友,就算我死了,也不会孤单,谢谢你!”彩儿公主带着哭泣的声音仿佛自心灵深处响起一般,那么真诚而释然,让人感觉她是欣慰的笑着说完这句话的,不带一丝遗憾。

终于,黑色的‘帐篷’用黑色遮住了它最后一点伤口,而何小漠的心里,就像完全被黑暗笼罩了一般。

“不!”

这个小男孩的声音虽然弱小,却是那么刚强而坚决。他是喊给彩儿公主听,同时也是喊给心里的另一个自己听。

唯有打败心里那个懦弱的自己,他才能真正的变强,才能去保护需要自己保护的人。

而朋友,就是自己最强的力量,他打败了心里的那个自己,因为彩儿公主,因为自己的朋友!

何小漠全然忘记了身体剧烈的疼痛,翻身站起,不顾一切的向那让自己惧怕的黑色‘帐篷’冲去,也是向彩儿公主冲去,向朋友冲去。

那只白猫,也是紧紧抓住他的肩膀,没有松开。

他,为朋友而上;死,坦坦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