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急的声音顿了片刻,转而气闷:“我们若不先下手,那丫头也会落到别个手中。今日我就碰到城阳王家的陈冰抓她,再不知还会有谁。”

“不用问了!”

此时,燕北王府的小丫鬟湘平出来,接卫云、珠儿和周子亚到后花园,俞泊玉正焦躁的站在荷花池畔踱步,见到卫云立刻上前,紧张问道:“你没事吧?”

沈清自顾自的喝了一杯酒,问梁风道:“听说周子亚被革职了,可是真的?”

周子亚心中多少有些惊诧,她……如此轻易的答应了自己的请求?究竟是为什么呢?

周子亚想着,随即向俞泊玉抱了抱拳:“既然柳成桓在里面,我就不进去了,你若此番来长临城不急着离开,我隔几日再来与你叙旧!”

卫云闻声抬眼,恰巧对上柳成桓戏谑的目光,不禁想到本月初十的花魁竞价会。那日柳成桓与那紫衣公子不告而别,不想今日又在俞泊玉府上与柳成桓碰面。

卫云也向那小丫鬟点了点头,随着俞泊玉一同来到燕北王府的后花园。

十年了,心中虽然一直期待着他回来,但却早已对他回来不抱希望;挂念、委屈与期望在看似一潭死水的心底沉积,却被他回来的消息忽然打乱,一颗心再也不能平静。

卫云莞尔一笑说:“周家素来访客不多,且王爷气质不俗,身份地位必然不同寻常。再加上王爷一身蜀锦,必来自蜀地;算起来,只有南惠王了。”

情娘微微叹息了一声道:“原本有许多话想对你说,先去府上吧。”

梁风焦急的声音打断了卫云的回忆。

梁风向王铭作了一个揖,又恭恭敬敬的把此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父亲的个性他最了解,情依的事情他不想说,自己再逼问也没有用;反正自己此番在京中待的时间不会短,苏家的事情,自己会一件一件查个明白。

周子亚一愣,忙摇了摇头道:“不用!”

随着“吱呀”一声,熟悉的“一”字型三隔间宗堂便映入眼帘。

“周将军回来了!”

南宫梁眼神凌厉的看向麾下众将,脸色阴沉道,“皇上待我怎样,那是家事,可匈奴与我大盛朝的仇恨,那是国事。我南宫梁虽然不满皇帝老儿心胸狭窄,但要我用祖宗几辈打下的江山基业去报复皇帝老儿,那是断断不能的!你们休得再说!”

卫云皱了皱眉,心中纳罕,越加觉得困惑,低头看着手中的那个玉佩:羊脂质地,色泽温润,雕花精细,四周镶着几颗贡品级别的东海夜明珠,属皇室宗亲才会有的上上品;最重要的是那玉佩呈奇特的半月牙形,绝非可以随意复制的物件。

“成桓!”

王铭打小娇生惯养,何曾受过这等羞辱,气得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卫云的雅间尖声喊道:“反了反了!妈妈!来看看你出来的好姑娘!我王铭玩过的姑娘多了去了,从来没有哪个敢如此对我,这事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个交代,我们走着瞧!”

“就是,妈妈你也太瞧不起人了!”

卫云的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卫云心中想着,微微将头靠在周子亚胸膛,乖顺的窝在他怀中,伸手揽住他的身体。

周子亚身体一僵,虽有怔愣,却不再拒绝,低头柔声问卫云:“觉得冷么?”

卫云垂眸摇了摇头,乖顺的勾着周子亚的脖子,生怕一有动静,会破坏了此情此景的幸福;十年了,记得上回被他这样抱着,自己仍然年幼,如此想来,恍若隔世。

马车启程,不一会儿即到了周府,周子亚抱着卫云下了马车。

绕过宗堂,穿过南北两阁,经过一片风影婆娑的竹林,眼前密密麻麻一片小厢房一字展开,几个家丁看到周子亚抱着卫云,纷纷投来惊诧的目光。

卫云脸颊一烧,埋在周子亚怀中嗫嚅:“让我下来……”

周子亚闻言一愣,脸颊忽的一红,轻咳了一声,一打竖将卫云放了下来。

此时,隐隐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飘然而来。

卫云对上情娘的目光,双双躲闪了一下,各怀心事,心照不宣。

周子亚对情娘道:“卫云姑娘的事情,想必陈武已经跟你讲了;你替卫云姑娘安排一个房间出来,或许,卫云姑娘需要在周家长住下来了。”

情娘低头垂眸,向周子亚行了礼,再转向卫云柔声道:“云姑娘请随我来。”

卫云心中一动,向情娘曲膝福道:“管家娘有劳了!”

情娘向卫云福身还礼,带卫云到那一排厢房的最东一间:“我知你素来不喜喧闹,特意挑了个清静的地方;地方虽有些偏,但规格却依照主子的规格来的。”

卫云淡然点了点头,抬眼环顾四周:屋子小巧玲珑,布置干净整洁,窗格下摆着几盆兰花,靠墙摆着一张案几,笔墨纸砚,琴棋书画,一应俱全,情娘做事,的确周全。

卫云向情娘福礼:“有劳情管家了。”

情娘原本,不禁愣住,原本以为她会再问当年的事情,却不料她竟然如此平静,心中不禁多了几分恐慌,今日少爷得知她被梁风抓作人质后,奋不顾身前去相救,并且不顾老爷强烈反对将她接回了周府,难道……少爷已经知道了当年的事情?

情娘想着,看着卫云的目光不禁多了几分躲闪。

卫云抬眼看着情娘,心中不免有些尴尬,别开脸去,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情娘轻咳一声,打破尴尬道:“你先暂且住下来,如果有什么不周全的地方,尽管跟情娘说。另外,我给你配了两个丫鬟,出云和出月,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情娘说罢,向门外喊了一声:“出月,把被褥拿来。”

此时,只见一个丫鬟抱了一床褥子进来,略带敌意的看了看卫云,福了福礼,将那床褥子铺在床上,依旧福了礼退了出去,并不说话,眉眼间始终有一丝桀骜。

情娘看了看她,眸色一忧,转而向卫云福礼,离开了房间。

不一会儿,另一个丫鬟抱了一个暖炉进来道:“东厢平日有些冷,虽到了暮春时节,寒气却未消;姑娘且把外衣松了,一会儿将暖炉抱在怀里,免得着凉。”

卫云抬眼,只见一个眉清目秀的丫鬟,似比自己年长一些,看着和善可亲,心中倒也跟着轻松了些,忙向她道了一声“谢谢”,让她先将暖炉放在一旁。

那丫鬟莞尔一笑道:“姑娘何必这样客气。照顾姑娘,是出云应该的。”

说罢,将暖炉放在桌案上,添了几颗木炭,说到方才那个有些桀骜的小丫鬟:“出月本来是木容清小姐的丫鬟,三年前来的周家,素来性子乖张,姑娘且担待些。”

卫云心中一动,原来如此,怪不得那丫鬟对自己满带敌意。

卫云想着,又跟出云道了一声“谢谢”,不禁暗赞她心思通透,三言两语就挑明了利害。

出云温和一笑,将暖炉给卫云道:“姑娘小心烧到衣服。”

卫云应了一声,伸手去接,却听到“哐啷”一声。

不知什么东西掉地,卫云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月牙形的羊脂玉佩。

出云一愣,随即问道:“姑娘怎么会有这个玉佩?”

卫云微微一愣,随即把一个月前自己如何险些被王铭羞辱,如何被柳成桓解救,又如何被那紫衣华服公子盘问,以及如何得到玉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出云。

出云听罢,神情似有些紧张,四顾了一番,压低声音说道:“不管在哪儿得到这么个什物,姑娘都趁早丢了吧。若让老爷和少爷看到了,就有嘴也说不清了。”

卫云心思一动,忙问道:“这个东西,究竟什么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