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美丽的东方人!莱蒙细细打量着那个年轻的父亲,他看起来态度温和而细致,全身都洋溢着对家人的爱和关怀,这种温情脉脉的场面令莱蒙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妒忌情绪。

“所以那天我看见他的时候,我觉得非常惊喜,我对自己说,瞧,那是个真正的东方美男子,他看起来可比路易温柔多了。为什么不呢?我受够了,为什么不离开路易为自己找个新的伙伴呢?”莱蒙用一种梦呓般的语气叙述着,他翡翠色的绿眼睛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多么温暖有力的怀抱,那时候,路易也常常这样拥住我,可是无论那个拥抱是多么的用力,却总是那么寒冷而充满忧伤。

不知不觉的,迦蓝眼前的现实景象逐渐退出视线,好像在影院观看电影,自己时观众同时也时电影播映员,灯光逐一熄灭,随着一束光线投诸在幕布上,一阵细碎声响,夹杂着噪点,荧幕上的影像开始出现、晃动。一开始是那么模糊,连声音都那么遥远,可伴着不知名的空间传来的温柔语声,所有的一切渐趋清晰。

她忽然觉得无比空虚,这个几乎毁了自己一生,而自己也几乎痛恨了一辈子的落魄男人就这样死了,这下自己连自暴自弃的借口也凭空消失无踪了,她再也没有恨的目标,也没有厌世的理由,她应该完全摆脱阴暗的过去走出来,走到光明中来了。

悄无声息的,两条的手臂从身后穿过腋下环住五哥的身躯,满载寒意的凄风冷雨中,他感觉到一片潋滟波光似的温柔渐渐包围了自己的身心,一回头,便看见了六月黑白分明的明亮眼瞳。

她像个散了架的木偶一样趴在餐桌上,半个钟点、一个钟点、一个半钟点……电话铃响起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已经保持这样的姿势多久了。

梁霄叹息着扭头离开,不夜城啊不夜城,我该给你一个怎样的结局?毁灭?迷失?绝望?醒悟?挣扎?安宁?还是幸福?

六月则是一早看透了梁霄的故弄玄虚。哼,那只是因为连你梁霄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收场。她冷眼旁观的得出这样的结论。

“我可真寂寞,但是那样的伙伴,呸!我宁愿孤独的游荡。”莱蒙有点伤感的眨眨眼睛。

对不起,六月。我是那么懦弱和自私,所以才会选择这样一种疏离冷漠的生活态度,因此才会吝于向任何人传达感情,包括自己的母亲。如果我愿意早一点付出努力去开解去挽留,妈妈就不会这么绝望的转身离去吧?现在,对于你,我又该怎么办呢?

迦蓝细细检阅记事以来的记忆,表面上似乎很圆满,并没有突兀破绽。除了十一岁至十四岁之间,因为父母意外逝世给幼小的心灵太大的打击,一度关闭了与外界交流的心扉,接受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辅导,在疗养院里颇住了些时日,而那些记忆也简陋的乏善可陈,其余的阅历过程和一般年轻人没有太大区别。

六月抓起花洒拧开龙头,冰冷的水花当头淋下,接触到温暖的皮肤时掀起了一阵波澜。

“小迦蓝,是什么令你这样困惑?”神秘男子语音温柔,他轻轻握住迦蓝的手摘离她的额前放抵自己的唇边细细摩娑。

“今天,你是来找迦蓝?还是来找我?”六月笑嘻嘻的看着面前脸色逐渐涨红的年轻男子,有种恶作剧得逞后的快感。

蓝色的、寂寞的、纤细而又柔韧的鸢尾花。

那么,是什么时候起,我连五哥都开始恨了?六月心酸的想。

仓库大门上了锁,六月带迦蓝绕到旁边,在深重的黑影中一推,一扇几乎完全隐蔽的小门无声的打开,走进去林面黑漆漆的几乎没有光线,只有一盏常明的夜灯掩映在拐角的地方发出昏黯不足方尺的光。

不知道这个女生时哪路神仙?迦蓝一早跑哪里去了?就在柏林犹疑不定、左右为难的时候,迦蓝回来了。

迦蓝一进办公室就觉得眼前一黑,里面光线昏黯的让她几乎以为直接从白天走入了黑夜。

可是,她刚才所说的那些话语,包括耳边响起的陌生男声,迦蓝不知道这些信息都是从何而来。说起来,她其实不能算真正的乐迷,更遑论是类似黑牛这样骨灰级的发烧友。

小叶笑着耸了一下肩,也不再勉强,回身向车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