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蓝迟疑了一下,终于缓缓的伸手揽住了小叶的肩背。

青越的眼瞳时那么明亮、那么清澈而又深邃,好像一望无际的浩瀚星空,里面仿佛可以容纳人间所有悲喜,再深切的伤痛也可以被溺毙其中而换以无比的欢欣。

直到抱了装盛着继父骨灰嫡罐雇船出海,把那些灰白色的细碎粉尘和着鲜花扬入大海波涛,最后连同那个褐红色描着花纹嫡罐一起丢进了苍茫海水中后,六月才拍拍手略有所思掸眼望向天际。

五哥用力吸着烟,一根烟很快燃尽了,又点燃一根,又一根……身上最后一根烟也燃至尽头时,他伸出两根手指一下子就捏熄了指间那颗颤悠悠、暗红发亮的火星,手指皮肤发出“嗤”一声轻响,一阵剧痛伴随而来,他恶狠狠的掷出了烟头。也正是这一刻,五哥确定自己没有做错,即便今晚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样做。

迦蓝虚脱似的挪到餐厅跌坐在硬木的座椅上,她甚至不敢窝进客厅的沙发中,怕那种的仿若情人臂弯般的触感会就此扼杀了自己的意志力,然后沉溺进对于美好过往的回忆中不可自拔。

梁霄心里也越发不愉,跳舞的机器!全是白痴机器!她暗暗咒骂,转脸看向六月,六月神情安详的翩然起舞;再看看迦蓝,一脸漠然,好像根本置身时间的荒原一样。

迦蓝似乎已经完全漠然的置身事外,不关心,所以不在乎。

莱蒙了解路易漠然面具背后所掩藏的痛苦,他愉快的笑了,“我可真佩服自己,会有那么绝妙的主意!路易,那时候欧洲大陆上游荡的吸血鬼可真不少,天呐,那些肮脏的、邋遢的、我的同类们,出没在野地和暗巷中,吸食那些同样肮脏邋遢的农夫和流浪汉的血,呃,这简直让人恶心。”他嘟囔着作了一个嫌恶的表情。

五哥忽然想起六月那次从玻璃客座中蹒跚走出时的模样,满脸自暴自弃的戾气,她看向自己的眼瞳中流露出的绝望与悲哀。

可是,拨开所有谜团后的真相会以怎样的面目出现在自己眼前呢?

可是,它已经不再纯洁了,完整无暇的肌体下面更掩藏了一个支离破碎的黑暗灵魂。

看着这个略带邪气的灿烂笑颜,迦蓝有一瞬间的恍惚,有个模糊的影像在眼前晃动却怎么也无法对焦。她觉得头又开始痛起来,不由了一声以手抵额。

呵,六月。六月是多么奇特的女孩。柏林转脸看向六月,正好迎上六月讥诮的笑颜。

每天晚上都会流连在都市不夜的灯光下,她由一朵阳光下明丽的向日葵变成了一朵在月光下孤单起舞的鸢尾花。

六月因此而更加痛恨那个六月的夜晚和自己的自暴自弃。

六月带我来这里做什么?难道这里别有洞天?不会是黑市拳会吧?不等迦蓝开口询问,六月已经牵起她的手走进右侧的一所仓库。

柏林觉得万分尴尬,只好调转了目光致歉,没想到那个女生居然淡淡扔下一句话扭头就走,就这么把自己晾在了门口。柏林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心里波涛万顷,梁霄表面却还是镇定如常。办公室的门被叩响,她高声叫道“进来”,一个身形美好的清丽女生推门而入。梁霄认出来,是林迦蓝来了。

没错,她是喜欢音乐,这和她自幼练习古典芭蕾有关,耳濡目染听了太多交响乐、协奏曲、歌剧、清唱剧。对于马勒自然也是知晓熟悉的。

“不用了,谢谢。”迦蓝谢绝,反正今晚不用去舞蹈教室,到对面去搭公车回家吧。她向马路对面缓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