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谨思听到她的声音,回过神望她一眼,眼里掠过模糊不清的情绪。

听说儿子受伤了,做母亲的本该担忧惊扰。可她思前想后,总觉得有些古怪,她直觉认为──儿子必定是耍了什么诡计才会如此凑巧的遇到强盗还受了伤!

前方,只见一片田地和几间灯光闪烁的屋子。

唐谨思不为所动,心平气和的神态仍是温文儒雅。

娉婷先提起的。双亲回道,接着又劝导婉约放开心胸,接纳妹妹。

夫人,今天起得晚,早朝时辰快到了,我就不为妳梳妆了。唐谨思一边整理仪容,一边开门叫丫鬟端早膳。

“娘,孩儿有重要之事与肖大人商议,请娘先进庙参拜。”唐谨思不等母亲的反应,直接吩咐仆人送她入庙,自己则飞速走向肖阳。

唐老夫人摇头苦叹,有预感令人羞耻的家丑将在今夜隆重的展现。

当她走向大门口,只见──

媳妇怒气冲冲的拖着行囊又要离家出走,儿子则是非常恶劣的抢着媳妇的东西丢到一边。两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的样子,犹如不懂事的小孩在斗气。

你不是保证过不会阻拦我的去留吗?婉约火冒三丈的朝着纠缠不清灯谨思大吼。

有凭据吗?他含笑的表情散发出恶意掉衅。

小人!顾不得周围有多少人在看他们夫妻失和的好戏,婉约冲动的在唐谨思靠近的时候出脚踹他。你卑鄙!不守信用!

他被踹了几次后,终于成功的握住她的脚,用力的脱掉她的绣花鞋,往后一抛。不如妳再回去写张休书,内容补充得更具体、更丰富一些,淋漓尽致的叙述我如何小人、怎么卑鄙!

夫妻俩仪态全失的勇猛争斗,让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

以温文儒雅闻名灯谨思平日里根本不是这个样子,而现在的他彷佛是个玩世不恭的浪荡子。

而婉约,虽然曾离家出走,但平时的举止也十分得体严谨,此刻竟比征战沙场的战士更凶悍。

下人们聚在一块,不可思议的相互嚼舌──

夫人怎么变得那么泼辣,看她甩着包袱打主子那姿势,和屠宰店里那个杀猪的福伯一样干净俐落!

别说夫人,瞧瞧主子的样子,衣不蔽体的,还总是丢夫人的行囊,丢得满地都是,待会我们要怎么收拾啊?

收拾的事情等一下再烦恼,先看主子裸露大片胸膛,实在太孟浪,不符合他一贯温文儒雅的姿态,你们谁要去提醒他,他衣裳没穿好?

不要提醒,没穿才好,不穿最好。吸口水声从几个上了年纪的女仆嘴里传出。

院子周围的仆人们议论纷纷,院子中央的夫妻俩揪斗吵闹,难分难解。

这两个孩子是被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吗?唐老夫人没脸再看下去,替儿子和媳妇感到羞耻,她回头恶狠狠的瞪向一群下人,喝令:都走开,回自己屋子待着!

大半夜的不睡觉来看热闹,实在讨人嫌!

下人们不敢违抗,委屈的散开……大半夜的那么吵不让他们安静睡觉,他们也很烦恼呀!

不知不觉间,周围逐渐沉寂了。

婉约手里的东西让唐谨思丢个精光,她摆脱不了他的纠缠。

留在他身边,得受他欺骗愚弄;要离开,他又不准。她就快被他逼疯了!

唐谨思,你为什么不让我走?婉约禁不住大声质问。向来洒脱的丈夫为何痴缠不放,他还有什么企图?

无论他还想做什么,她都不想追究了!

如今,她只想离开他!

让妳走?唐谨思笑了笑,抓住她的手,靠近她耳畔,用旁人听不见的声量,诉说情话般告诉她,妳走了之后……就轮到妳妹妹来我身边,妳觉得我会怎样『疼爱』娉婷?

婉约倒抽冷气,遭他禁锢的手不已。

我不会让娉婷嫁给你这样的男人!她立誓般的说着。

我有什么不好的?他轻薄掉起眉,眼角流溢出一丝邪气。

婉约抿了抿嘴,抬头使劲的撞向他的下巴,用力破坏他魅惑人的神色。

妳!再次受创的男人怒视他的女人。

婉约冷笑两声,作势咬他的手指。

他赶紧松手放她自由。

小姐!在旁边躲避战火的宝儿,拣起一地重要物品,小心翼翼的经过唐谨思身旁,跑向婉约,东西我都收回来了。

好,走!婉约赞许的看着宝儿。

唐谨思笑意全失,猛地拉住宝儿的辫子,将她扯回去,嘴里阴邪的低语,宝儿真是个体贴的孩子。

呜……小姐!

唐谨思,别吓唬她!

妳为了这丫头和我吵了大半夜还不够?

你做的那些丑事不值得声讨吗?

我只是为了让妳回来!

水火不容的争斗,硝烟弥漫的氛围,忽然因为他一句不经思考的话,瞬间凝结了。

他要她回来?

婉约怔在唐谨思面前,与他目光交会,清楚的见到他眼中蓄满对她的在乎──热烈如火。

他……只是要她回到他身边?那是他全部的期盼吗?

她哑然。他有那么在乎她的去留吗?

婉约无意识的摇头。当初,娶错人,移情别恋的是他。现在,纠缠不清的人也是他。这个男人到底想要什么?

你要我回来做什么?婉约不由自主的笑,笑得荒凉,笑容里满是嘲讽之意。你不是还惦记着娉婷?

不──他惦记的人已不是娉婷,现在的他,心心念念的都是她,只有她!唐谨思嘴唇一动,急欲反驳,然而却开不了口。

婉约荒凉的笑容令他窒息般难受,无法思考该说什么。

她审视他迷茫的神色,又道:就算你要我回到你身边,你又何必用那种方式骗我?找人来攻击你,假装为我受伤,看我为你寝食难安,你竟能心安理得还威胁人不能告诉我真相,你这么做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