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我们浔浔真的会打架啊。”

贺浔没有什么泛滥的同情心,走到洗手池洗手。他抬头看了眼镜子,李辛越过人群向他投来哀求的目光。那一瞬间他突然想起自己也曾有这样无助的时候,那时候没有任何一个人帮他。说不出来是种什么冲动,大概是少年血气作祟,贺浔用还湿着的手拍了拍其中一个人的肩膀:“别打了。”

徐杰还没有醉得很彻底,江尘言在旁边照顾他:“什么味道。谁抽大麻了?”

贺浔观察到徐惠拿着袋子的手指紧了紧。他们俩出去之后就和站在门口皱着眉头的男生对上眼,对方黑眼圈很重,胡子拉碴的。看到贺浔的时候瞳孔缩了缩,贺浔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

裕汤哼了一声:“我说你回。”他想了想,“嗯……太丑了。屁股也有点垮,该锻炼了。我还是喜欢我男朋友的。”

“不打。”

“没什么,我的可乐呢!”裕汤把他的可乐丢给他,让他坐到旁边去,自己在贺浔身边躺下。徐杰在他背后给贺浔打手势,让他假装不知道。

“别提了,超好笑……哈哈哈我想起了都觉得好笑……当时我和shawn打完棒球回家……”

“嗯。”贺浔跪坐得太久,腿有点发麻,起身的时候还有一点点眩晕。

“在哪在哪?我看看!”

两个人抱着温存了一会儿,裕汤又旧事重提:“那你不许再打房租给我。”

贺浔对这种境地倒是漠不关心,一来是他习惯了,二来是乐得清净。每天除了上课,其余时间不管是图书馆还是健身房还是哪里,他都恨不得和裕汤黏在一起。连贺岩都能感觉到他精神状态他也没再去医生那里了。总之让他对裕汤也开始有点好奇,每次视频想说让贺浔带给他见见,摆摆哥哥的谱过把瘾,结果都被他一口回绝,导致贺岩只能暗搓搓地躲在裕汤的代购群观察。

贺浔的手开始酸了,于是他轻声抱怨:“太久了。”

他们学建筑的就需要熬夜,裕汤次次都陪,好几次他都在床上睡过去了,贺浔一动他就惊醒,让他好好去睡他也不肯,就非要和他待同一个房间。

他嗯了一声,点开徐杰转发给他的照片,放大看。确实不清晰,只能勉强看出每个人的轮廓,然而裕汤还是很快找到贺浔了,他站在最边上。之所以一眼看到他是因为周围的其他人都笑得东倒西歪,能看出来是很愉快的户外活动,只有贺浔一个人面无表情。不过他旁边有一个个头很矮的西瓜头的男生紧紧抓着他的手臂,笑得也有点僵硬,他们俩站在一起仿佛和其他人都分隔开,是两个世界的人。

……

贺浔笑起来,不回答他这个问题,“你好重。”

贺浔想躲开:“——我自己来——”

飘在他朋友圈最上方的是陆齐的状态,配图里可以看见好几辆警车,四周都是往外窜的人群,拉近看还能看见武装警戒。

贺浔在旁边想笑又强忍住:“可爱。”

“好多了。你吹得很舒服,不痛了。”裕汤点点头,伸手掐了一把贺浔的脸,“谢谢浔浔。”

——“但是如果你想要真爱,那么这就是真爱。这就是实实在在的生活,不完美,却真实,如果你看不见这些,那是你瞎了!”

“好。和你选同一门课。”裕汤靠近他,在他背上安慰地拍了拍,“现在陪我睡觉吧。”

贺浔是很幸运的,他有一对开明的父母和美满的家庭,他们尊重贺浔,所以没有在他懵懂的时候就带他去做手术,他们想要等贺浔懂事之后有了知情权后自己选择自己的性别。很多不幸的双性人在小时候就被父母进行“矫正”手术以达到抚养“正常”孩子的目的。如若儿时不知情,成年后往往会认为是童年性侵害,容易造成严重的童年阴影。手术不是一次就能完成的,还需要配合各种注射荷尔蒙,对身体造成长期的伤害。注:部分科普资料来源于中国性科学网《在刑法中构建双性人的社会性别》

看他马上眼泪又掉下来,贺岩也有点慌:“好好好,你不要着急,我不过去,行吧?那你不要再哭了。乖乖去洗个脸,睡个觉,明天起来就好了,行不行?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和哥哥联系,好不好?”

后来katie再往下问,他就不说了,十指有点神经质地扣在一起放在身前。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裕汤看到贺浔桌子前面摆了两份早餐,心里蓦地软了下来。想来这是贺浔在示好,那自己也不能太小气。

“我就说早上起来的时候我这边厕所怎么锁了,还是拿钥匙开的门。”

他坐了起来。

“他去小组讨论了。”

好啊,下次再来这件事让人心生期待。

舅妈上楼休息前让他们别太晚,裕汤应了一声,让舅妈先带贺浔到他房间去洗澡。徐杰听了在旁边叫起来,“啊?我们三个睡啊?”

贺浔从小就玩各种拼图和乐高,可以花一个下午的时间慢慢地解锁每一块区域,他喜欢不断尝试的过程,一点点从零件拼接成完整的全貌,他从来都不着急,并且拥有足够的耐心。这和他喜欢裕汤的过程很像,从刚开始只是见一面,到后来慢慢变熟悉,一点点了解他的口味,他的作息,他习惯性的小动作,他在朋友面前的样子,在家人面前的样子这些全都是拼凑他心里拼图的零件,让他的喜欢越来越饱满。

几个人聊了一会儿,江尘言就累了。他们准备走的时候贺浔先出去,江尘言让裕汤耳朵贴过来,“你这是拖家带口来看我吗?”

晚上的时候,裕汤给他发微信,问了他邮箱号,让他记得查看。

“嗯?徐杰?他还好,情绪有点不稳。江尘言,就是上次我们吃火锅的那个长头发的,她伤的比较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