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茂饶富兴味地往前探了探身,似乎这样就能看得更清楚一些。

来惠丰园看一场戏,根据档次不同,旦角红与否,所需入场的银子也不同。若是一等一的场子,一等一的旦角,光入场钱就需要五两银子。而今日庆丰班的新戏,就是按这个价码来的。

那时候秦明月家没有电视,不过她有个同村的小伙伴家里有电视,为了看新白娘子传奇,她一放假就往人家里钻,为此因为没在家里干活,挨了不知道多少次打。

提起这个,就要说说了。

秦明月坚定地点了点头,“只要咱们留在这里,就有希望。”

不过这心悸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李老板很快就命人来传话,问什么时候让‘秦海生’登台。

那小丫头委屈地红了眼,也没敢犟嘴,便捏着汗巾下去了。

“什么事?钱叔。”

李老板伸手点了点秦凤楼身边的秦明月,才语重心长道:“你们还有这么大一班子人,难道真要为较这个真,拖着大伙儿一起死?”不顾所言骇人听闻,也不给秦凤楼反应的机会,他长吐一口气,又道:“好了,先不说这个,咱们说说你们现在的事。”

他眼见在李老板这里打听不出来什么,就想着能不能从戏园子里其他人身上打听点消息,可惜依旧无功而返,也不知是李老板交代过还是什么,他所问到的人竟都不知内里究竟。

事情明明已经过去了好几年,却依旧让钱老七惦记着,让他来想分明是毛老板吝啬舍不得花银子,又想端老板的架子,也因此格外忿忿不平。甚至没少拿这事到外面说,不过他对外人可不会说自己主动想攀高枝,而是说有人想挖自己,他顾念和庆丰班多年的情分,才会忍痛拒绝的。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这个道理相通于古往今来。在现代,为了能演好一个角色,各种对着镜子练习眼神、台词、揣摩角色的心态,甚至是练习各种微表情。而在这里更为艰苦,因为唱戏讲究的是唱念做打,不光基本功必须扎实,还需要一副好嗓子。

钱老七还在那边唉声叹气着,一口一个怎么办,弄得大家情绪十分沮丧,年纪小的念儿甚至抹起眼泪来。

他口中的钱老七两口子就方才咋呼得最厉害的那一男一女。

喊完了却在想,这是她大哥?

“我想娶她,三书六礼,八抬花轿,当王妃娶回府。”

“怎么?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刘茂挑眉斜睨。

李老板连连摆手,面露苦色:“这是那庆丰班自己的手段,您也知道这在外面跑生活的,各有各的看家本事,就像似那演杂耍的一样,这种事哪能与旁人知晓,被人知道了,该砸了自己的饭碗。”

显然刘茂心中的求知欲已经达到了顶点,颇有些不耐烦起来,“去去去,拿搪塞别人的借口来搪塞老子,李七巧你胆子不小啊!”

这刘茂翻脸如翻书,让李老板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也是他心中太过得意,行为举止难免有些得意忘形,此时见到刘茂发了火,他当即反应过来眼前这人可不是他简单几句话能忽悠的。

顿时收了心中的激动,整个人都认真起来,“二公子,实在不是小的不愿意告诉您,而是小的也不知道啊,庆丰班那群人防我像防贼似的。”

说着,他的脸垮了下来,显得格外可怜。

“真的?”刘茂上下端详了他一下,“连你都不知道?”他拉长了声音,“不过也是,你这老小子就是干这一行的,真让你给知道了,人家该被你过河拆桥了。”

这话说得有些坦白,让李老板听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不过碍着刘茂的身份,他也不敢辩驳什么。

“罢了罢了,既然连你也不知道那就算了,爷也不稀罕知道。”

说是这么说,刘茂却是满脸失望流于言表。

一旁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估计是被这两人给逗乐了。

刘茂侧目看去,就见贺斐一本正经地端起茶来,啜了一口,“既然想知道,就把那角儿叫过来问问就是。”

明明贺斐是知道秦明月的,却是用那角儿称之,刘茂感觉自己的心事被大公子洞悉了,不过显然他惯是个脸皮厚的,忙对李老板喝道:“听到没,还不去把那庆丰班的人叫过来。”

刘茂的种种行举,尽皆落入李老板眼中,一看旁边那器宇轩昂的男子发声,这刘二公子才敢出声叫人,难道说——

他不敢再想,忙躬身应喏退下了。

庆丰班一众人正在说话,李老板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一见李老板,大家想着莫是他找秦凤楼有什么话说,便都识趣地避了出去。

“今天这戏在外头反响不错,想必你们都听见外面的看赏声了,待会儿我就让人把银子给你们送过来。忙了这么多天,也算是没有白费功夫,对得起你们之前的付出的辛苦。”

“还是多亏了李老板的帮衬,要不然咱们也不会如此顺利。”秦凤楼上前一步,笑着寒暄。

李老板打着哈哈:“主要还是凤楼老弟这戏本子出得让人拍案叫绝,也是明月丫头会演,还有你们这想法一套一套的,别说外面那群人没见识过了,连我也没见识过。凤楼老弟,你们倒是藏得紧啊。”

这话就落在让众人俱是好奇不已的飞天之事上了,方才李老板确实不是搪塞刘茂,而是连他也没料到庆丰班竟会使出这种手段来。

开场之前,庆丰班要求的灯光乃至背景道具,甚至其他一些琐碎的东西,都是庆丰班与李老板说,他只负责准备。好奇自然是有的,可见庆丰班的人如此自信满满,李老板也不好当面说什么。等真开场了,他当时也在前面看着,才会意过来庆丰班要了那么多东西到底是作甚。

不过也只能窥探到一些端倪罢了,具体内里却不是很清楚,例如秦明月是怎么从天上飞下来的,为何还能在天上做出那么多装饰性的动作,还有白素贞施法之时,那些白烟是怎么来的,乃至于各种拟物声。

别说刘茂了,现在李老板心里也仿佛猫抓似的,不过他清楚有些东西不能越雷池,要不然这合作就别提了。

现在可是今非昔比,经过这么一遭,若庆丰班真从惠丰园里离开,想必外面有不少戏园子愿意花大价钱请他们过去登台,更不用说这期间还有些其他别的原因,所以李老板如今只能小心维持。

不过是短短的两个月,双方的处境竟然来了个绝地大反转,以前是庆丰班指着他的脸色过活,如今倒反成他得巴着人家了。

一时之间,李老板真有种感觉,他好像是自己挖了个坑把自己给埋了。可即使是埋了他,他也愿意,做了这么多年的戏园子老板,他早已成了一个商人,一切都以利益为出发点。

顾不得多想,李老板和秦凤楼打了一通哈哈,就进入正题,提出前面有贵人想见见秦明月,让秦明月过去一趟。

秦明月见李老板来了,便去了一旁屏风后拆头上的发饰,隔着一座屏风,倒也能听清外面人在说什么。此时听见李老板让自己出去,她当即眉头一蹙,未等她开口说话,就听她大哥在外面道:“李老板,这事儿不成,您还是帮着咱们回了吧。”

秦凤楼虽未明言,但表情无不是拒绝之意。

李老板当然明白秦凤楼的意思,可那位爷可不是他能拒的,遂强打起精神来好言好语劝道:“凤楼老弟还不信我这个做老哥的?我担保不会发生什么别的事,那贵人就是好奇,想叫明月过去

分卷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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