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说过:“我不建议你做职业棋手。按照目前的制度,虽说职业棋手能得到更好的锻炼,对局更多,但是也因为竞争激烈使人容易着相。你要知道,人生如棋,棋如人生。要下棋,先做人。”

“说这些!她就开了个小服装店,每月就挣那么万把块钱,有什么出息不出息的。”

杜声声回自己的办公室拿伞换雨靴,大厅内一片热闹。约请来的摄像师站在三脚架前,调整摄像机的焦距。雷倩探头喊了声开始,何露自如地微笑道:“今天直播的对局是唐山海老师和聂如川老师的对局。两位老师都是棋坛举重若轻的人物……”

他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垂在身侧的手指骨修长,看得出是一个文人。他身旁,门口的置物篮里,雨伞的尾端溢着水。

“我早就说,你是名牌大学的学生,做个茶馆的服务员有什么用?累死累活没时间接电话不说,工资也少,说出去也不好听啊。你张阿姨家的小云,现在在银行工作,又体面,工资又高,又轻松……”

手机上,来电显示照片是一位中年女人,头发泡面卷,肌肤松弛,脸肉下垮,鱼尾纹、法令纹……四五十岁的中年女人会有的皱纹她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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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完,晏清都似乎有些懊恼,他抿唇的模样,帅气得让人想亲上去。杜声声眸光淡淡地看着他,刚想行动时,眼前的景色突变,蓦地由风和日丽的艳阳天转为阴云密布响雷阵阵的暴风雨天气,一个人蓬头垢面地看着她:“是你,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成现在这样!杜声声,你怎么还有脸下棋!”

她浑身都是青紫的伤痕,看得杜声声心口一悸,嗓子眼儿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只是站在原地,浑身瑟瑟发抖,看着雷电响彻天际。

忽地“轰隆”一声,杜声声眼眉低垂,抿唇道:“对不起……”

一道闪电劈在她身上,杜声声蓦地睁开了双眼。

室内,因为有遮光布遮窗,光线幽昧,看不出时间。而此时,她的卧室门被砸得震天响:“起床了!你个死妹崽!成天只知道偷懒,都六点半了还不起来去买早饭,造孽哟,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天棒哟!”

杜声声烦躁地把脸埋在发麻的肘弯儿,闭眼蹭了蹭,做了个什么梦她已经不记得。唯一有印象的,是晏清都抓着她的手臂,问她:“你躲什么?”

“杜声声,你该知道我喜欢你。这在我们相识的第一天就说过了。”

杜声声又想起晏清都拉着自己,执着地要求她和他对弈,咬唇,半晌皱眉低语一声:“真是阴魂不散。”

她快速起床洗漱,又把这个月该给赵云秀的三千块钱给她,又留了买早饭的钱,让赵云秀自己去吃早餐,才提着手包出了门。

然而,当她走出小区时,却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笔直地站在电线杆边,双手插在衣兜里,看着不远处的树,静静地等着。

雨已于作夜停了,天上阴云叆叇,不见一丝儿阳光,整个城市好像蒙上了一层雾气。空气依然是冷的,人呼吸说话时,颇有几分吞云吐雾的感觉。

在这清晨,整条街都是醒的。摊贩们都用喇叭录了拉客的说辞:

“鸡蛋饼儿、酸辣粉儿、抄手、包面,好吃惨了——”

“冰糖柑儿、椪柑儿、脐橙、砂糖柑儿,好甜啰——”

“卖油饼儿,猪肉馅儿两块钱一个,牛肉馅儿三块钱一个!”

“包子,馒头,烧麦,玉米饼,泡粑……”

行人在各种小吃摊早点摊前举着钱簇拥着买吃的,摊主们把竹条编制的蒸笼一揭开,便冒出白腾腾的热气。

整条街都充满了食物的香味儿,也充斥着这个点儿开始起来忙碌干活的市民的声音。这里是市井,老旧,充满了人间的烟火气儿。

而晏清都就这样站在那里,完全没有格格不入的感觉。他异于常人的帅气,让路人纷纷忍不住回头看他。

杜声声在楼梯口站了一分钟,晏清都转过头时已看到她,便微微一笑。

眼含桃花,一笑生春。

他抬腿走了过来,杜声声条件反射地想去揪住大肥猫对它说:“我居然心动过速,来的这人有点讨厌,总纠缠我。”

然,大肥猫并不在这。

是以,她只站在原地,静默地看晏清都离她越来越近。

他说:“早。”

声音也很好听。

她沉默几秒,点头,不冷不热地:“早。”

迈开步子走向早点摊,边走边问:“你怎么在这里?”

晏清都跟在她身后:“唐老师说,后续工作我直接和你对接,有需要就找你。地址也是唐老师给的。”

杜声声“嗯”了声,问他:“吃过没?”

“还没。”

“八个鲜肉包,两个和六个分开装。两杯豆浆。”说完,她正要从兜里拿事先准备好的零钞,抬眼间,晏清都已经递了一个10块出去。

杜声声默不作声地看他一眼,直接把自己手里的10块钱塞他衣兜里。

卖包子的大姐见状不由一笑,一边把包子豆浆递给晏清都一边说:“诶,你女朋友也是好,都不想着花你钱,你可得对她好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