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音得意道:“那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么!”

这还不是野史的说法,是切切实实记在正史里的。他幼时读史,每每见这段便要大笑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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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永宗王与永寅王互为犄角,永宁王府却是趁此时机展了很多势力,待到月前事了,众人才惊觉姬谦之势如老树盘根,再不可挡。

而他彷彿从一开始便在队外,旁观着这场惟独亡间才有的平等。

锦绣怔道:“公子”

前几日既已醉过,沈襄也不再禁沈瑜林饮酒,毕竟将来人应酬,少不得几分酒量。

举杯欲饮,卫若兰却似想起了什么,笑道:“沈兄年纪尚小,五十年的长安白酿过烈了,这不该你饮的酒强饮了伤身呐。”

王子腾明明是要做宰相的,一撞见这讨债鬼便失了前程,定是他吸了人家命数!

陈延青听不出客套话,只涨红着脸,不住摆手,嗑嗑绊绊道:“环瑜林找我,投,投靠王爷,这这是应,该的。”

陈延青却是个糙人,看不懂沈瑜林的虚张声势,只道他是在质问自己,不由嚅嚅道:“环儿”

沈瑜林抬头,凤眼微扬,瞥向他,道:“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贾环伏在许文琅怀里,额头抵在他左肩,不断滚落的泪滴很快在上等的云华锦上湿成一片。

善谋者善弈,善弈者,胸有沟壑,隐忍自持。

贾宝玉竟看得呆了,口中只喃喃唤道“环弟环弟”

“赵哥说了,会者不难,我识字,他一教便会了。”

贾环前生在孝道二字上吃了不少亏,今世既是重活一回自是不愿在私德上有失,不过在见过嫡母后,他却是熄了以贾环之名入仕的心思,而是渐渐开始盘算着过继或死遁等中下策。

那个粗俗的女人,她怎么配?

一战封爵,当朝正二品大将军,拥兵二十万,无妻无妾无子嗣

这样的男人,她怎么配得上?

她那个好弟弟居然还为她物色了夫君?一个穷酸文书郎?探春的目光明明灭灭,终究勾起一个冷笑。

“三小姐”侍书担忧道。

探春坐在镜前匀了脂粉,道:“无事,我现下只当他们是死的也罢了,这种亲人”

说着,她泪眼朦胧起来。

“他们可曾为我考虑过?那于尚清一介文书却叫我日后如何有脸去见闺阁姐妹?”

“这样大家都在一处玩笑的日子怕是再也不能了”

“侍书,你说我为何不是太太养的?太太那般温和慈善,能做她的女儿一日,便是死了”

侍书劝道:“三小姐纯孝,太太也是知道的,必不会将三小姐嫁给那等破落户的。”

探春捂脸哭着,余光瞥见窗下那大红身影,唇角微扬。

她自是不会嫁给那破落户,她堂堂国公府三小姐,当然会有更好的去处。

陈延青吗?记得小时,你可是很疼爱我的。

贾宝玉一路冲进正堂,脸色极为愤郁,三妹妹那样的女儿,哪是凡夫俗子配得上的?

更不要提那个听都没有听过的于尚清!

那日也正是巧了,因着正是三月三,大好的日子,于尚清一喜之下回家便请了媒人上门探口风,却正撞上了贾宝玉。

“哎呀,太太,我们于相公那可是一表人材,前年的二甲进士,相爷门生,学识也是”

那媒婆笑得满面红光,圆圆的脸上尽是喜气,“与贵府三小姐可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王夫人心下也在犹豫,这些年贾环的手段渐显,他既是个无薄义的,三丫头也牵制不住什么,这于尚清职小位卑却生了副好相貌,正好将她嫁了,外头人不光说不上什么,还会赞她一声贤良。

正在这时,匆匆进门的贾宝玉却是怒了,“你这腌臢老妇安得是什么心!那等男子如何配得上我三妹妹!”

媒婆的笑立马就僵了。

凭良心说,庶女能得这般的好亲事已是上辈子积了德了,那于家相公一看便是个专一可靠的,上头又没婆婆压着,嫁进来便是当家主母

若不是她女儿已嫁了人,她还惦记着呢。

话从这贾家少爷口中一过,她好似成了十恶不赦的人伢子一样。

不过,当媒婆的从来都是笑脸迎人,她腆着脸笑道:“公子爷这话怎么说的,我们于相公可是顶顶好的良人,他可说了,若得贾小姐下嫁,愿一心一意敬重”

“他也配!”贾宝玉怒道,“女儿家本该是放在手上宠着爱着护着的,什么一心一意敬重?他这等俗人”

宠着爱着护着少爷你说的真的不是妾吗?

媒婆忽然想起了京中一个传说

贾府有个宝二爷

她咽了一口唾沫,干巴巴道:“世上男子里,如许相公这般的也不多了。”

王夫人忽道:“你这是何处受了气了,一回来便这么大的火?”

贾宝玉垂着头,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