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儿道:“我本来也没打算帮忙。”他说完这句便走了,顺手还带了门。

柳儿吧唧吧唧道:“小哥哥你的确该减减了,都快有双下巴了。”

这小姑娘一抱,我有些无措,拿眼神看着师叔。

我点点头,示意师叔再说下去。

考虑了一下风格改成了正剧,挺严肃写的。

听到我这话,师叔发出微微的笑声,他像是肯定了我的确在生气一般,他道:“你是在生师叔的气,是气师叔不和你一道睡吗?可是阿袖你该明白,柳儿一人孤苦伶仃,刚从那地方出来,一人难免会害怕。”

我语气低落极了,摆了孤苦的表情,道:“我明白,只是我不喜欢你和他……同床共枕。”

“同床共枕?”师叔定是理解错了,他想的同床共枕只是一道睡觉,他不明白我说这四字的复杂的内在心情,师叔只是道:“我并没有和他一道睡,我将被子铺在地上,睡在地上了。”

我咕噜翻了个身,和师叔面对面,我眼睛亮闪闪道:“他睡在床上?”

师叔被问的有些莫名其妙,他道:“的确,他睡在床上。”

或许师叔觉得这个问题太匪夷所思了,他回答的时候还有些奇怪,可对于我来说这就不一样了,我凑近一步又问道:“师叔你睡在地上,他睡在床上?”

师叔点点头,神情显得奇怪极了。

我忍不住想掐他的脸,我的师叔太可爱了,我努力克制着声音道:“那以后都到我这里来可以吗?你看柳儿已经适应了生活,他也不会害怕了,师叔可以过来跟我一块睡,再说,睡地板哪有睡床舒服,师叔,你说好不好?”

师叔想这样也是好的,他说了声好,正在我雀跃时,他又说:“阿袖你是……不喜欢柳儿吗?我见你也不愿和他说话。”

我道:“……没有。”

师叔说:“柳儿他小时候就被卖到那种地方,在那里生活了十几年,想想也就可以知道他过得是什么日子,如今他出来,我们定是要好好照顾他才是。”

照顾?我眯着眼睛问道:“师叔你要照顾他?”

师叔道:“我想过,他暂时是回不了家的,可是他又身无长技,如果我们丢下他,他就没有容身之处了,让他跟着我们回山,也好和你和阿绵做个伴。”

“我不要!”我咕噜有翻了回去,背朝着师叔。

我气极,师叔还是那么愚笨!那么迟钝!又是那么……善良!

柳儿一看就不是这小倌馆出来的人,这背后定有阴谋,师叔偏偏还……莫非真是师叔跟柳儿一起说好来看我生气模样的?我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但柳儿那紧紧贴着师叔的模样,又忍不住令我生气起来,我觉得我太容易嫉妒了,又觉得这不是件坏事,这种心情忽然变得很奇怪,我叹口气,用脚勾住了在床尾的棉被,把它拉了上来,用它盖住了脸。

师叔见我这模样,伸出手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又叫唤了我一声。

我呜呜呼呼半天,终是觉得不甘,我抛了棉被转过来问道:“师叔,你这出来就是为了干这些事?你这练武也是为了如此?”

师叔问道:“这些事?阿袖说的是带柳儿回家吗?”

我觉得是指这事,但又不完全是,也可能是上次的给走丢的小姑娘买糖葫芦,也有可能只是使替人写书信,这事太多了,师叔干的事情太多了,我都不能一一列举,我想说的……我又说不清楚!所以我只好点点头。

师叔道:“自是为了这些无助的人,不过也需量力而行,其实,做好本分便是最好的了。”

师叔的意思我何尝不知,若人人安分守己,哪还需要什劳子的大侠,这江湖哪还是江湖,大同世界,路不拾遗,门不闭户,大侠最终也还是卖饼子的大叔罢了。

我大呼感叹一声,反驳道:“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练武就是为了保护自己,师叔你说若是自己护得了自己,也就不需要别人帮忙,这不是很好嘛!”

师叔他想了想道:“阿袖说的是对的,只不过我们看见的人却不一定是会武的,这会武功的也不一定护得了自己周全,这人相互帮助却是好的。”

我道:“可是师叔,你帮助的人中,却是有多少人是帮助过你的,你看柳儿,他每天赖在你身边,一直缠着你,他帮助你了吗?”

师叔眼睛眨了眨,似是在思考,我以为我这几句就说动师叔了,正高兴时师叔又道:“或许我们这也不叫做帮助,有的只是人的本能罢了。”

“本能?”我又大呼小叫起来,强调了这两字:“师叔,你别忘了,这江湖哪有什么本能,这本能都被狗吃啦,不然哪有这么多强盗土匪,干坏事的人!”

师叔道:“正是这样,我们才应该出手啊。”

天哪,师叔我被你绕晕啦,我原本想和你说的只是柳儿的事情罢了,只是顺道说说你有些时候做的事情太过于多余了,如今一个柳儿就让我生气了,师叔你以后万一又是救了人呢,万一人家要以身相许呢!我现在有些讨厌我师傅,要不是他给我看了这么多八卦江湖的书刊,我也不会这样胡思乱想。

我喜欢我的师叔,但是却不知道师叔喜欢不喜欢我,我猜是喜欢的,可师叔看上去却是不开窍极了,我也不能逼迫,如果和师叔一起走江湖也是极好的,但是师叔如果总是这般爱管闲事,我觉得我都快要嫉妒死了,不止是嫉妒师叔救的人,更是连师叔做的所谓的小小的侠义之事都会嫉妒了!

我像师叔方向挪过去,和他的鼻子碰着鼻子,又觉得不够亲密,还把两腿伸到了师叔腿之间,我朝师叔甜蜜蜜笑道:“师叔,若是让你选,等等,让我想想,我们来个假设,如果我们遇到了歹徒你要救下一人,你在救那人时我这边也有危险,你会来救我吗?”

师叔本被我的动作弄得有些惊慌,又看我长时间不开口,他也不知说些什么,只好是在边上仔细观察着我表情,他见我表情不断变化,跟傻了一样,还担心了,听到我问出这大姑娘一样的问题,他皱了眉,表情严肃极了,他仔细想了想,忽然又发出一声笑,他道:“阿袖以你的本事,我想这些人是难不倒你的。”

我一听也不顾师叔这是在夸我,只顾生气道:“师叔的意思是不救我了?”

我想我真是太傻了!怎么能够问这个问题呢,师叔刚刚不是回答过了吗,他说这已经是一种本能,而这本能在他身上已经根深蒂固,我又怎么能够连根拔起,我都不知道我这个人在他身上长根了没有!

我像前几日那晚喝醉酒了一样,凄凄呜呜,嘤嘤作响,离开师叔身子,管自己在床上扭来扭去,这亵衣被扭得提了上来,我肚脐眼都露出来了,我也不去管他,呜呼哀哉,翠花,拿酒来!我想喝酒!喝完酒我就不愿管这些事啦!

师叔爱怎样便怎样,我也不去想了,我滚到了床边,紧挨着墙。

师叔在后面定是惊讶极了,他慌张的喊了声我名字,我却是不理会他,只管自己用指甲扣着墙上的墙灰!

师叔在身后叹息了一声,便也没有说话了,我感觉到,师叔应该是又变成平躺的姿势了,哼,这关我何事,我继续用指甲扣着,这细细碎碎的灰落了下来,和我飘飘扬扬的心情一般,真是想也难过。

过了许久,师叔的呼吸是那样的绵长,我忍不住想看看,他是否睡了,要是他睡了,我就再也不理会他了!可是我却有没有回头,我只是扣着墙,我扣着扣着便有些困了,有些想睡过去,正在迷迷糊糊之际,师叔的声音飘了过来。

那是我从未听到过的,师叔那像是在自言自语,像是埋怨自己,又是不解疑惑极了的声音,他道:“阿袖,我见你这几天有些反常,本想今天晚上来问个明白,也算是……开导开导你,没想到,反而惹了你生气,我想说些话哄你开心,却又是不知……不知如何开口……我不知你今晚在生什么气,想也是我说错了什么,不过,阿袖若是遇上什么事情,师叔就算是豁出了性命……也是会救的……”

师叔说罢,叹息一声,这叹息快将我融化般,我的指甲里沾着墙灰,让我不禁想到,连墙灰都能安定下来,更何况我这颗早就将自己献给了师叔的心呢。

第二天我醒来时师叔却是不见了,我下了楼去找他却还是不见他踪影,我知道师叔是不会离我而去的,但心中却始终忐忑,我走进了房,在桌子边坐下,望着茶杯发了会呆,竟还是将脸埋在手臂中,伏在了桌面上。

听见敲门声时,我以为是师叔,等开了门见到人时真是后悔,我怎会没有分辨出师叔的脚步声呢,我又管自己坐下来不去理会那人。

柳儿倒是又是风情万种扭着腰肢关了门,他啧啧两声笑道:“小哥哥,你发现我不是你师叔是不是很不高兴,啊对了,何止是不高兴,想起这几天我每天黏在你师叔边上,是不是恨不得杀了我?”

我趴在桌子上想翻白眼,又想到他看不见,便只是想想就算了。

柳儿却是无所事事般,他拉了张凳子,紧挨着我坐下,不想却是拉住了我的手。

我吓一跳忙挣脱开来,大叫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柳儿朝我笑了,笑得是风尘之人之笑,美艳极了,他道:“小哥哥你看不出来这是在做什么吗?”

我哼了一声,不去想,只是离他远远的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