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怪物,居然是一只硕大的木头鸟,展着的双翼,鼓动劲风,脑袋随着双翼的节奏一动一动,好像活的一样。

盈汐紧紧望着楼歌,目光中包含着焦急,“你这一关过不去就要被淘汰了”这句话,她唯恐伤了楼歌的自尊心,始终不敢说出口。

“我紫昆派之前的众老祖都是讲究修道随性,不做占卜预测事,但从星萦宫主此事起,在明岳峰增设了相部。”

盈汐道:“师兄太谦虚了,能从乾门出,我等真的比不上。下一关又与师兄相遇,望师兄手下留情才是。”

众弟子赶紧追着蝴蝶而去,楼歌转头看向花淇淇,白兮踏着莲花凌空飞起:“你先自去过阵,那位花姑娘,我领到阵法出口处等你。”

白兮盈盈开口道:“今日之试,乃本次论法会初等弟子的第一试,想必你们也知道,这届论法会亦会定你们初次择玉的归属。但不必紧张,所谓试炼,只是为了帮你们认清自己现下的修为与功法所长,以择得最适合你们的灵玉。同门之间的切磋,亦是为了互相帮助,提升修为。万不可因此动摇道心,妄生得失计较之心。”

花淇淇转头四下张望,楼歌和他的几个师弟都不在刚才的位置,应该是去抽签了。她便走到钟架旁的大树下站着,百无聊赖地从篮子里取出一个炸丸子咬了两口,是野菜丸子,没放什么作料,但野菜很是清香。

这世间,什么是真,什么假,什么是正,什么是邪?

灵茵撇了撇嘴:“醉师兄这个人,怎么说呢,不像楼歌那么二,是个心中很有主张的人,更有志向,如果被他发现有女弟子喜欢他,肯定会闪得老远。但是你就没关系。你是凡人,而且……”

花淇淇连忙说:“没有没有,只是我刚见到你,有些……有些……”

醒来之后这段时间,她能吃能睡,精神不错,自觉没什么异常。

趁着莫闻不在,莫问自己来给她送饭的当口,她含蓄地问:“平时悟心园里只有你们两个么?”

香?她昨天晚上是点了一盘香,但,那个梦,那个铺天盖地的血腥,绝不应该是因为香。

醉是属羊的,据命相学说,小羊羊本就是十二生肖之中,命盘最多变的,且因为古时候,到了秋冬季节,大家都爱吃羊肉,宰羊过年,生在秋天的小羊羊往往亲人少靠,命运多舛,也因坎坷多,往往命格大贵,境遇不凡,一般属相难以匹配压制,但,但和她的属相猪猪最般配!

楼歌沉默片刻,接着说:“其实我倒觉得,你可以试试修炼。虽然你好像不适合,但是练功不像吃药,练点基础的法门,对身体没有损伤。就算练不成,也不会比现在差,万一有进度,就比现在好。”

徵容抬了抬衣袖:“花姑娘,我先告辞了。”

筠轩袖手道:“这般情形,我早有猜测,果不其然。”

灵茵彻底放开,这一提盒饭,反倒被她吃了一多半,吃完之后,花淇淇要去洗碗,灵茵拦住她:“不用。”手指一弹,一个绿色的小囊袋从她腰间飞到半空,从袋子里钻出一只毛蓬蓬的松鼠,吱吱叫了两声,鼓起腮,呼地喷出一个水球,把碗碟都包裹在水球里,松鼠蹲到水球上,用四爪推滚水球,里面水流冲刷着碗碟,转眼就干干净净。

灵茵看向白伊,这个她也不知道。

她开始明白为什么大殿中,那几位男长老听说素心仙子要带她到月莲谷时,表情都有些奇怪了。

湖心正中,有一带仙宫般的屋宇,屋宇之前是宽阔的纯白色石台,雕刻着祥云簇拥明月的花纹,四周围着同色栏杆,石头的质地仿佛白玉,花淇淇与素心仙子等人便缓缓地降落在这块石台上。

是小人物就活该被牺牲么?

花淇淇半张着嘴听得云里雾里,却隐约明白,所谓的“麻烦”,指的就是她。

演女一号潇湘若儿的温茜茜更抑郁,她缠了自己的金主xx财团冯大少许久,才搞到潇湘若儿这个完美痴情似仙子的角色,还请了一堆水军吹嘘她的美貌,谁料帖子全被南宫醉的粉丝攻陷,醉粉360度从内到外把她批得一钱不值,更痛骂潇湘若儿是小三,离间了白义天和南宫醉的感情,白义天这朵瞎了狗眼的男子迷恋若婶,导致南宫醉走上了不归路,甚至把白义天和潇湘若儿的一张经典剧照ps成一只哈士奇搂着博美,说他们是一对狗男女。

记者们埋伏在楼梯口的时候,当时也是九岁的花淇淇因为把数学卷子的50分涂改成60,揉着被妈妈拧疼的耳朵,窝在房间里哭。她偷吃了太多的巧克力,槽牙上又多了两个虫洞,整个左边的腮帮都肿了,一哭就更疼,连太阳都疼。

那弟子惨笑一声:“是啊,当时我们可开心了。然后师姑意味深长地说,你们一定用得上。还没等我们发现到其中的深意,就看见筠轩师叔在无往崖那里等着我们……”

楼歌诧异:“无往崖那边都是石头,没有草药,怎么考药理?”

那弟子笑容更惨淡了:“二师兄,我们在无往崖,考的不是药理,是机关。”

楼歌摸了摸鼻子。

东奕接话:“筠轩师叔看到我们,笑得可开心了,说,你们听说考机关,再看到我,是不是很意外?不错,机关阵法,讲究的就是出奇制胜,惊险意外。去阵中体会一下吧……”

他没有讲接下来的事,脸上一片空虚。

楼歌等人也没有再问,看他几人的模样,不用再问。

大约沉默了一分钟后,东奕才又开口:“总之,我们有二十几个人,侥幸爬出了阵,到了桃子坡,筠轩师叔已经站在空地上了,说,你们这回见到我,应该觉得理所当然了,这一局考药理,以为理所当然事,也不能掉以轻心,自去体会体会吧。”

东奕的表情更空虚了,那个踩着破纸的弟子接话道:“我们七八个人,总算两条腿站着出了桃子坡,到了翠云峰,又,又看到了四师叔……”声音哽咽了。

东奕道:“四师叔说,一回生,二回熟,你们第三回见到我主考,应该习惯成自然了。自然之数,变化无穷,我等求道,只为参透一二,顺之悟之,接下来等待你们的,就是一场领悟。”

留鹤揪着袖口问:“你们那场考的什么。”

东奕的视线落在不知名的远方,缓缓道:“九宫离火鼎。”

楼歌道:“炼丹?你们考两次丹药?”

东奕道:“不,石阵为鼎,师叔放火,我们是丹。”

楼歌不忍心地别开了头。

踩着破纸的弟子两行泪冲开了脸上的黑灰:“他们都折了……只有我们三个爬了出来……”东奕拍拍他的脊背:“别哭了,今天我们已经熬过来了!”

那个弟子抖着肩膀,用力点头。

东奕晃晃手里一直拎的篮子:“对了,花姐姐,刚刚白姜师姑门下的师姐让我捎给你这个。”

花淇淇这才想起自己光顾着看比试,将零食提篮忘在幽玄洞那边了,看来是白姜替她收了起来。她道谢接过。东奕叹了口气:“师兄,我们得先回去了,对了,我们明天貌似和你们一样,也是去回首林。”

目送着东奕和劫后余生的另两人加快速度离去,留鹤幽幽道:“我突然觉得现在好幸福。”

楼歌虽然没接话,但是他的脊背明显挺直了,显然已被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