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不是她第一次把玩他这扳指了,沈度没多想,并不急着拿回来,目光落在她指间,随口逗她:“喜欢,赶明儿送你一个?”

沈度无奈,扶起杯子,命人给她备车马,然后才跟出去送她。

宋宜这才仔细看向此处,沈度喜静,宅子选在九思巷里,门口一株参天梧桐树,夏日里遮去骄阳,衬出一片与世隔绝的幽静来。

刘豫听她这般说,心下了然,今夜北衙重兵在此,各路关口卡死,定阳王这等麾下随意调兵的自然才是首选。他沉默地拿了簪子往外走,去寻了他那匹有灵性的小马驹,将簪子细细藏在马鞍中,一打响指,这马瞬间冲出去老远,眨眼间便突破了禁军的防守。

孟添益思索了会子,附在他耳边道:“姑娘家都重清誉,当日圣上下令除了含元殿禁令,不就是为着文嘉县主面子上好看么?不然这等事传出去,传着传着最后就不知道传成什么样了。”

院门“吱呀”一声阖上,沈度拿了那枝桃花过来递给她,宋宜拿至鼻尖嗅了嗅,问:“这么远来,当真只为了枝桃花?”

“宋珩你个没良心的。”刘盈指着他开骂,“我可是为了帮你出气,得了便宜还卖乖,某些人现在心里指不定多高兴呢。”

沈度闻言,默默将坛子抱紧了些。

潘成低首,“人性本善。”

刀疤忽地低笑了声,“还真是巧呐,方才沈大人也说失足落水,为免失仪,藏身含元殿,还落下了朝服。”

他这话看起来似在问宋嘉平,说完却径自吩咐潘成:“让禁军去找,半个时辰内找不回来,自个儿滚去午门外受死。”

温热的泪滴与滚烫的鲜血混在一处,这般血与泪交融的滋味着实不好受,沈度生生忍下,牙已将下唇咬破了些许。

她往前继续走了几步,光线昏暗,没注意到脚下状况,忽地踩进了一个浅坑,人一下子跌了下去。

宋宜从拱桥下下来,沿着右侧那条小道走了不远,见着池边设着椅子,觉得有些乏了,想过去歇歇脚。

沈度拖长了声音:“真不巧,下官今年的俸禄早罚完了。”

宋宜先走一步,并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沈度低头去瞧那跪着的随从,心下明白过来,知是褚彧明搞的鬼,摇了摇头,跟了上去,那随从自也起身跟了上来。

宫里的人,自然不是东宫便是宣室殿那位,无一好惹。

贵妃身上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燕帝闭了眼,深深吸了口气,半晌,才道:“可有人想让朕看见这折子。”

褚彧明低笑,“你母亲既不在了,我少不得要为你操心几分。”

“孺鹤故去后,你整个人都变得谨慎了。”燕帝低笑,看向下首这位姿态恭谨的大将,“从前你是如何也不肯替自己解释一句的脾气。”

东宫夜雪,映着金碧辉煌的璀璨宫灯,实在像是一幅大师手笔。

宋珩气息微弱,虽带几分戏谑的意味,但说出来的话没什么杀伤力,刘盈却恼羞成怒,握住剑柄一拔,宋珩再吐了口血,几近昏厥。

狱卒脚步加快,沈度随他走到出口处,忽地住了脚步,冷声道:“带我过去。”

“可若是你率先画了押呢?”周谨突地笑了,“宋嘉平宠女,谁人不知?你爹会不会让步?就算你爹依旧死扛着不认,陛下又会怎么想?”

刘盈接过侍女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脖子上的血迹,那点迟疑便化作了再加一等的愤怒,眼见着她又要发怒,沈度再劝:“其实郡主心里也清楚,换了旁人,但凡和反贼沾上干系,断走不出定阳王府便会被格杀勿论。”

这几日天放晴,脚程快上许多,北衙也增调了人手,一路行来没遇见什么大事,宋宜心里倒是渐渐平静了下来。管事的事不知沈度用的什么法子压了下来,也不见北衙的人过来问罪,她倒也乐得轻松,除了偶尔关照一下宋珩的伤势,其余时间大多在马车里发呆。

“你说什么呢?”宋宜狠狠盯他一眼,“不长眼睛的东西。”

沈度替宋珩重新备了辆宽敞的马车,命人铺了软垫,宋珩哼哼唧唧地上了车,宋宜这才收回目光,转向沈度,沈度却先一步开了口:“县主不必多礼。只是县主好伶俐的口舌,若县主当真要谢,下次还请给下官留点薄面。”

宋珩忙拉住她衣袖,“姐姐姐别,我自己拿冷水浇的,许叔有法子治。”

这话像是终于打开了闸口,宋宜一个没握稳,茶杯栽入炭火中,浇熄了半盆炭火,才后知后觉地掉了眼泪。

沈度一眼看过来,并未说话,眼神却锋利,迫得校尉将后半句咽回肚中,这才冷声问:“擅自泄露机要大事,于北衙军纪,该当如何?”

“我们婉婉既有这般风骨,何愁日后会缺良配?我宋嘉平的女儿,那是天下少年郎争破头也抢不到的明珠。”宋嘉平赞了几句,“你且先去,礼让人替你备好了,这下已是误了时辰了,再晚可就真赶不上了,珩儿那边我就是,这小子从小到大没少挨揍,不会有事,你且放心。”

灵芝为她奉了杯茶,宋宜握着茶杯,从杯壁上汲了好一会儿温度,才觉着身子渐渐回暖,便拿茶漱了口。灵芝又替她斟了杯茶,“县主喝杯茶暖暖身子,这天寒地冻的,可别冻坏了。”

台阶不高,但她每一步都走得很是吃力,沈度就这么一直看着,直到她脚步停在门口,才笑了声:“不过一日,县主就连门都不愿进了?”

宋宜默了默,抬脚进了门,沈度在她身后亲手关上了门,落下了门栓,将灵芝和刚去为他牵马回来的门房一并关在了外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宋宜一惊,回头望了望,随即又镇定下来,面色如常地道:“沈大人的待客之礼,着实不周。”

沈度看她一眼,语气里带了寒意:“比不上县主客套。”

“沈度,”宋宜唤他一声,“我不想同你吵,从陪都到帝京,我已经同你吵了整整一路了。你现在这样子,同当初又有什么区别?”@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度冷静下来,默默看向她:“你这么快就想和我划清关系?那你说,把你今天来想说的话一并说完。”

宋宜清了清嗓,缓缓开了口:“进宫更适合我,哪怕最后没选对人,好歹也是个王妃。同下嫁给大人,见谁都要规规矩矩问候一声夫人相比,自然还是前者更舒心些。”

“那当日县主瞎折腾什么呢?”沈度笑了笑,“这不是今日才有的局面,一开始便是如此。”

宋宜默了默,艰难地开了口:“大人不是早就看出来了么?当日在定阳王府,大人就曾一语道破——我不过是做场戏给刘昶看罢了。不然,哪知两年过去,刘昶还值不值得托付终生呢?”

听她提起刘昶,沈度懒得再克制,上前一步揪住了她衣领,将她往墙上一推,宋宜知他下一步做什么,不肯就范,拿脚去踹他,他上前一步,拿腿压上了她膝盖。膝盖上的伤疼得她痛呼出声,沈度低头看她一眼,冷冷道:“县主还是忍着些,别叫外头进不来的人多想。”

宋宜依言住了声,他这才讥诮道:“县主这不还是要脸的么?怎么对着我,倒是没脸没皮了?”

宋宜伸手去掰他的手指,神情淡漠:“一介小官,还不值得我给面子,谈什么要不要脸。大人你这样,实在是没什么风度,放开。”

“是么?”沈度将她双手一别,整个人压在墙上,低头吻上她的唇。

她的唇饱满而细嫩,他心内不畅快,寻着法子在她这里发泄,她不肯开口,他便在她唇上死死咬出一道伤来,并非是之前的警醒,而是在寻求报复似的快感。宋宜吃痛,微微张开条缝,他寻着机会,半点不肯让她好过,令她唇舌上满是伤痕。

宋宜痛得几乎落泪,他却没有半点怜惜之意,折腾了半晌才放过她。宋宜刚松了口气,他就将头埋进了她脖颈间,宋宜几乎是惊慌失措地唤他:“沈度,适可而止。”

她舌上受了伤,发音有些模糊,沈度低笑了声,轻轻将她左肩的衣服往下拉了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