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全家人的目光全集中在陈彬身上。他脸色变白显得既尴尬又狼狈。他成了众矢之的成了“罪犯”坐在被告席上被审判着。他嘴唇颤抖着好像有话要说可就是说不出来。实在没办法不说不行了他说“既…既然大…大家要知道那…那我如…如实说了吧我…我那次带着孩子回老家实…实际上我没有回去我…我去了北京目的就是看看北京的市场行情。为今后辞职做准备。”刘红听了更急了说“你为了看市场行情把孩子带去干吗？天气那么热车上人又那么多你把孩子给我折腾个好歹咋办？我问你孩子是否病了？”陈彬低着头说“是是病了不过我把她带到医院去看了打了几针就好了。”
王县长看了陈彬一眼说“说实在的你对咱们水岭贡献不少全县大大小小都知道。我们这些当领导的还是老一套管理方法政治挂帅既叫马儿跑的快又叫马儿不吃草主要是咱们县太穷了。近几年县上的财政状况有些好转但仍捉襟见肘。我们尽最大的努力支持你的工作。你看县里车那么紧张专门给你配了一辆北京吉普。技术人员那么紧张给你们局又增加了三个人。至于工资问题这是全国的事文化大革命后只涨了一次工资当时县里的意思给你涨可是你说你一个人没有困难把指标让给了孩子多家里更困难的人。自从那次涨工资以后到现在再也没有涨过。以后只要国家有文件我保证第一个给你涨。”
中午老人家的儿子下班回来了说文倩的哥哥在舞汉。至于舞汉什么单位就不知道了这让陈彬大失所望。
有了药方下来就是把药方寄给文倩。但是不知道文倩在哪里。只好写信给刘祥云让他的同乡徐敏芝给打听但是回信让他失望。这让陈彬很是犯愁。
溶洞虽开发成功但一点基础设施都没有这一下愁坏了水岭县政府。原来计划和观音洞同步修的五公里道路和大桥因资金问题一直没有动工。道路不通加之城里的饭馆、旅馆没有一个像样的怎么接待游人。要靠水岭的财力、人力、物力来应付未来的旅游潮根本不行。临渴挖井来不及了。
陈彬整天忙着那几个项目有时出差十几天不回家母亲也都能应付过去。陈彬深感母亲的伟大。
有才来了当然要好好招待陈彬让刘红去县招待所买几个菜再做两个菜。酒是陈彬从家里带回来的莱洋古酿。就这样两人便开怀畅饮了。他们边吃边聊。陈彬说“刘红你看有才这个问题怎么个解决法？”刘红瞪了陈彬一眼面对着有才笑了笑说“我又不认识那位郭老师也不认识她的父母我有啥办法。”陈彬说“是的正因为你不认识郭老师更不认识她的父母这个工作你没法做。我的意思是让你在你们医疗系统给有才物色一个。”刘红说“水岭原来卫生所里就那么几个人都是孩子的妈妈了。我从洛州带来的几个结婚的结婚有对象的有对象。”陈彬说“不要局限在水岭洛州专区也行洛州有好几个医院好好过过筛看哪些没结婚挑最漂亮的。”刘红说“我在洛州认识的人也有限这得慢慢来。”陈彬说“不行得快一点有才兄那么大岁数了要只争朝夕。”有才说“你不要给弟妹加码出难题了我谁都不要只要郭莲香。”
怨气再大见到儿子气也就消了一大半。接着她笑着说“你来信说分配到保密单位不能回来。家里人都高兴说明国家重用你。有些事不该我们知道的我们也不问没事我们也尽量不写信怕影响你的工作。家里的事你不要管只要你自己过得去我们也就放心了。现在比以前好多了有了化肥自留地里打的粮食也多了吃的没问题。你爸的工作一直就那个样子每个月多少拿回些钱家里什么也不愁。妈唯一的希望就是让你们早点有个孩子趁妈身子骨儿还硬郎给你们看看孩子。你那个同学盖宝清的孩子都上学了妈可眼红人家了。”
三天以后王有才带了四个人来了陈彬把他们介绍给了王主任。王主任把水岭的情况给有才作了介绍。中午王主任招待了他们。下午陈彬带有才他们五个到处转了转。接着有才把物探的任务安排了一下几个人便开始行动了。晚上陈彬在家设宴请了有才。菜都是刘红一手做的六菜一汤。陈彬买了三瓶西凤酒两人喝的很尽兴。王对刘红的手艺很满意他说“我几年都没有吃到这样的美味佳肴了。你看这些菜色、香、味俱全让人一看胃口大增。
从每个人的表情看大家都对这桩婚事很满意。特别是刘红的父母第一眼看见自己未来的女婿高兴的合不拢嘴。伯父问“小陈你是齐鲁人来到咱们三秦的山区习惯不？”陈彬说“开始不习惯后来好了到现在已经呆了快八年了一切都习惯了。”伯父又说“水岭是三秦乃至于全国最落后最贫穷的县条件很差要在这里干一翻事业没有坚强的意志是办不到的。你能来这里我们三秦人很感谢你。”陈彬说“伯父你过奖了。你们那一代老革命为了全国人民的解放抛头颅洒热血打下了江山我们这一代吃点苦算什么。”刘师长笑着说“好好你有这样的想法就好。”伯母说“我们小红脾气不好希望你多担待点。在生活中有了矛盾要多商量互相包涵点这就是我们做长辈的心愿。”陈彬说“伯母呀这一点你放心我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不会吵架。万一意见不一致的她吵我不说话她和谁吵孤掌难鸣吗。”
虽然有了统一的规定也传达下去了。但是各人的理解和欣赏水平不一样加之送石头是按车论价谁不想多拉几车反正你不能让我拉回去。几天时间共拉了上百马车。县政府前广场就堆成了一座小山。足足有几十万块。
在陈彬住院的同时水岭革委会的委员们对“陈彬事件”有不同的看法。有的人认为是天灾洪水无情。有人则认为是谋害并且闹的纷纷扬扬。这引起县革委会的重视。于是便组织了一个专案小组调查此事。经过十几天的走访调查基本有了结果。调查组便向王主任进行汇报。组长谷刚说“我们调查组共四人通过现场实际调查并走访了有关当事人员和目击人员基本情况如下
三天后陈彬把报告递给了主管林业的吴魁再过了一天报告就到了王主任手里。王主任看完报告把主管林业的吴魁叫到自己的办公室。他问“老吴陈老师的报告你看了后有什么想法？”吴魁说“看了写的不错不过当教材用比较好。”王主任说“你的意思只是理论没有实用价值？”吴魁点了点头。王主任说“是不具体还是不好实施？”吴又点了点头说“二者都有。”王说“哦这只是个考察报告和个人建议只起抛砖引玉的作用不是项目可行性报告。将来具体立项前要进行可行性研究拿出具体实施方案这些就属于你的事了。”吴说“我搞不了可行性研究这个报告里提出的三个林业分公司采伐面要搞索道运木材这是闭门造车那么深的沟怎么建索道。”王主任说“正因为沟深才建索道便于运输。现在这三条沟大片的原始森林的木材几乎运不出来。报告里说先建一条作为试点等有了经验再建那两条。”吴说“建索道说起来容易钱在哪里？”王说“钱是钱的问题方案是方案如果连想都不敢想钱再多也派不上用场。先把方案搞出来钱再想办法吗。”
陈彬有两次谈恋爱的感受和刘红谈话很累她面无表情态度严肃性格直率不挠弯子没有温情恨不得钻到你的脑子里把自己想知道的东西掏出来。而文倩则很阳光和她在一起能提起你的兴致。她那会说话的眼神和温柔的语调能够撩拨起你对她的激情。
关于文倩的事我了解一些三年前我出差去呼市电机厂得知她于一九七二年和高崇山离婚了两人有了一个女儿。离婚的责任在高崇山听说高有一次去陇州出差看上了一个女孩子比他小八岁。高不知用了什么手腕把人家俘虏了。高为达到和那个女的结婚的目的常和文倩吵架。一次两人打了起来文倩被打的鼻青脸肿。从此高不再回家文倩一看留不住他的心便和高离了婚高已调到陇州。
啊多么辉煌灿烂的阳光
“谁病了？”葛局长突然问。“小凤病了。”腊梅说。“什么病？去医院看了没有？”葛局长关切地问。大奎笑着说“实际上也没什么大病哎就是……”大奎用左手食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意思是思想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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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仁凯是个眼里有数的人虽然陈彬在他家呆的时间那么短也没有说多少话但他看出这个人不一般和自己的女儿就不是一个档次的人。他怕女儿看走了眼造成误会。
两个月以后正式制作开始了。竹乐器看起来好做实际上最难关键是没有经验加之没有合适的工具音准难定。竹乐器的音高是竹筒的粗细和孔的距离决定的数个笛子要做到同样的音高的确太难了。这样只能多做从中找出音高差不多的。弦乐器更复杂如板胡由近十种零件组成有琴轴、琴杆、琴筒、千斤、琴托、弓子、琴弦、码子。这些木质件采用什么木质好不清楚。就是知道此地也不一定产这种木材只能因地取材了。胡板制作起来难正规板胡的音箱是个半球型因制作难度太大把音箱做成中空的正六面体端部用簿木板一堵成了四不像。既不像二胡又不像板胡。它的音高是由弦的松紧程度决定的反而好调节。开始做的很慢后来有了点经验就快了。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做了上百把笛子从中挑出音准差不多的。分成几个音高。还要和笙的音高相匹配。简易笙五十把从中挑出十把。板胡计划五把实际完成两把扬琴一台木琴一台月琴计划三把实际完成一把梆子一把。没有完成的继续做。弦乐器的木工活做完还要配其它配件本着节约的精神能不买的配件尽量就地解决如板胡弓子上的马尾毛发动学生解决。鱼校长没有给学生交待需要量结果学生们把附近农村几匹马的尾巴毛拔光了。好好的一匹马没了尾巴那多难看。为此生产队找到了学校一听是孩子们为了做琴用也就原谅了。
学校还没有正规学生不多有几个班在上课。看来文化大革命对这个山区影响也不小。不一会儿下课铃声响了学生们看见了陈彬一下子围了上来就好像见到了久违的亲人个个兴高采烈。有几个老师也过来了。陈彬问起老校长老师告诉他老校长病了现在在家里休息。一位年青老师带着陈彬去了校长家。
师傅走后陈彬定了定神仔细看了一下对面的李一凡站起来说“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接着和她握手。一凡也站起来和陈彬握手并说“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两人坐下一凡说“你的学业有成这是我早就预料到的。”陈彬说“学业有成还谈不上。不过没有你的帮助我陈彬不会有今天。”李听了睁大眼睛问道“我的帮助？没有呀”陈彬说“困难时期粮食紧张咱们班多少人退了学我也差点儿退了。你每周六的那两块玉米面野菜饼给了我很大的支持那是雪中送炭呀。不光是物质上的更重要是精神上的支持。每当我快支撑不下去的时候就想起了你我就有了克服困难的勇气我不知怎么感谢你呢。”
听说队里来了宣传队职工们你传我我传你别提多高兴了。晚饭后小院打扫的干干净净大家把凳子整齐的摆到那里。虽然观众少但仍按正规演出那样都化了妆。小院挂了四盞五百瓦的大灯泡亮度完全够了。
水岭县城坐落在这个山沟里它依山傍水由西京市通往山区各县的公路从街道通过整个县城一条街两排矮旧平房。说是县城其实只是一个有着上百户人家的村子。县城南河滩旁有点开阔地有几排平房是一所学校宣传队就落脚在这里。
这场运动伴随几个月的串联活动似乎打碎了长期以来束缚学生们的“枷锁”。原先不敢谈朋友的也都谈开了。原来保密的也都公开了。有些女同学串联回来竟然肚子大了。
文倩生气了陈彬不明白自己错在那里但陈彬知道文倩是被这“黑五类”的帽子压垮了。她是一个很有个性的人她不人云亦云她有自己的看法。
正当文倩为自己的父母焦急之时一场灾难降临了。出身不好的同学、老师也成了大字报点名攻击的对象文倩也在所难逃。几十张大字报向她袭来称她为“双料狗崽子”。意思是她出身剥削阶级家庭她的父母又属于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大字报还指责她追求资产阶级生活方式属货真价实的修正主义苗子和剥削阶级的孝子贤孙。
读完她的信陈彬才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么回事。陈彬自言自语道哎呀小燕子怎么还耍小孩子脾气何必和人家那么认真呢为什么不能宽容人家？多个朋友多条路吗。至于你对我的思念我何尝不是一样。陈彬黙黙地念道“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这天中午高老师特别请了陈彬在自己的办公室吃饭。高老师从食堂买了两个菜用煤油炉做了一个鱼。他对陈彬说“陈彬呀我教学这么多年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为音乐院校输送一个音乐人才。前年我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可是……”高老师没有说下去。他深思了一会儿接着说“我觉得我对不起国家不过我还是没有放弃在尽量争取。现在不是说我们这里没有人才主要是人们的思想问题认为搞文艺是不务正业这是一种偏见。外国人把搞音乐看得既神圣又高尚从小培养。国内有些大城市还可以。小城市特别是农村几乎就没有这种意识。有的孩子本来条件很好很有潜力可就是不把劲往这上面使‘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理念左右着所有人。”高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学声乐器乐特别是器乐一定要从小学开始可是咱们这里条件差还达不到一旦年龄大了就来不及了。我觉得你特别例外学习进度那么快技巧掌握的那么好仅中学六年课余时间的学习就能拉一些世界名曲不可思议。当时你如果去考中央音乐学院我不敢保证。但是考齐鲁音乐学院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陈彬说“老师你过奖了我总觉得我的基础较差。”高老师说“基础好和差只是相对的我从事音乐教育这么长时间乐感很强的就你一人根据你的情况完全没有问题。前年高考只要你去音乐学院考一下我就满足了。就是考上了不去那也是我们学校对国家音乐事业作了点成绩。现在要培养出高水平的音乐人才太难了因为音乐在学校里属于副课所以音乐老师在学生、老师中的地位很低。尽管如此我还是想在音乐教育上做出点成绩这样我就是死了也有点成就感也值了。”
原来前年暑期她们接到了入学录取通知书后一颗悬着的心落了地。为了散散心释放高考时的巨大压力大家去了五台山。到了五台山的显通寺看见殿里香客拥挤走近一看才知道人们在抽签旁边的人还说这里的签很灵。出于好奇文倩也抽了一支结果是个上上签签上写道“你不久将遇到贵人”。她问那僧人什么是贵人？那僧人瞄了她一眼说对你这样的妙龄女子来说什么是贵人你还不清楚？
陈彬你好。
岁月如流转眼间一个学期结束了。一九六五年寒假陈彬回到自己老家齐鲁莱洋市陈桥泊村。陈彬一家四口父亲、母亲和妹妹。母亲是个普普通通农民朴实忠厚养儿防老早生孩子早得计的思想根深蒂固。当陈彬回到家里母亲就四处给他张罗对象。陈彬劝说道“妈儿子的对象不用愁毕业的时候保证给你带回来一个漂亮媳妇。”妈说“找对象还是咱们这里的好本乡本土的生活习惯都适应。”
陈彬说“你说的对但辞职经商就有希望不辞职经商就永远没有希望。也可能是我太善良感动了上天我还算是成功了。”有才伸出大拇指说“算你有种你有钱给她治病不过现在的医学还无能为力你怎么办？”陈彬说“是的她这种病目前医学上还不过关但可用其它方法治如中医理疗按摩针灸甚至心理等方面治疗。最重要的是给她要换个环境。”有才不解地问“换个环境？我不明白。咋个换法？”陈彬说“现在她唯一的寄托之处就是哥哥那儿。哥哥再好怎么能养她一辈子。再说人家也有家室你想想假如你有一个病妹妹老是住在你处你是什么感觉。别说看病要花钱就是吃住都成了问题。”有才说“文倩不是有个姑娘吗她可以照顾妈妈。”陈彬说“算一下她的姑娘也快二十岁了。如果不上学也应该工作了。她一个小孩能挣多少钱？能给她妈妈看得起病吗？她要挣钱养家又要照顾妈妈她能做到吗？二十岁的人了还要恋爱要结婚要养活孩子她有这个能力吗？这些都是问题。我们现在有了经济实力可以为她排忧解难。给她创造一个好的环境让她心情舒畅无忧无虑的生活。不但可以减轻她的病痛还可以提高她的生活质量。”
有才听了觉得他上善若水太仁慈了。既然是朋友就应为朋友两肋插刀想办法得帮他实现这个愿望。于是他说“陈彬我理解你的意思咱们现在的问题就是尽快找到她你有目标吗？”陈彬说“目前我所掌握的信息就是她可能在哥哥那里。她哥哥是学土建的只知道在北京一家设计院工作过前几年调到舞汉应该还在设计院具体哪家设计院也不知道。她哥哥的名字叫文大勇年龄大约在四十八左右。籍贯晋成。”有才听了直笑说道“她哥哥原是北京哪个设计院的你怎么都不问一下？”陈彬说“也怪我我们当时谈恋爱时别的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所以就少问了一句造成了现在的局面悔之晚矣呀。”有才说“当时是热恋那时的小世界里只有你们俩人别人都是多余的别人的事你更不关心。”陈彬笑着说“是这样的。”有才说“舞汉大城市除了有专业性很强的建筑设计院很多行业性设计院都有土建室。”陈彬说“是的没有具体的单位要找一个人就等于大海捞针。有才我有个想法咱们的业务不能局限在西北咱们还要向南方拓展。这次你去舞汉除了完成这个任务以外顺便了解一下南方人喜欢什么样的木器和竹器。有畅销的把样品买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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