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躲进卫生间,从手包里拿出香烟,点上,狠狠地吸了一口,开始笑自己的虚伪。明明已经成为那样的人了,明明萧笛什么都知道了,自己却突然矫情的不愿在他面前抽烟。

简清也很吃惊,记得高一那年,来陈怡家找她,周围的邻居还说陈怡一家都搬走了。没想到这么年过去,竟然又搬了回来。

当时掌声雷动,经久不息,让萧笛自愧不如,也立马站出来为那位同学说话。

萧笛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如今已经确认她是乐乐,她在d城,活得好好的,没有穷困潦倒,也没有受人白眼,他也放了心。在不在一起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可以等她,一直等到她回头那天。只是既然来了w市,没有理由不叔叔阿姨。萧笛掏出车钥匙,主动接过简清的包,低声说:“先去墓地看看叔叔阿姨吧,他们一定很想你。”

“结婚?”萧笛又错愕了。

女生哼哼道:“那你还走那么快,我都追不上了。”

叶斓收回手机,叹气道:“可惜了,听说现在w市枫叶正红,很值得看呢。”

后来,车里又多了个吴萍,何莉像安慰她那样,哄着吴萍。明明也是涉世未深的何莉从来没有害怕过,放弃过希望,一直坚定的相信她们会逃出去。然后她们真的就逃了出去,虽然最后真正逃走的只有李乐乐一个人。

“坏、坏人。”

这时,李乐乐看清楚了一个东西,那个纹身男的手指上,有一条很小很精致的黑蛇纹身。然后她木讷的看向另外两人,发现那两个人的食指也有着同样的纹身。三条黑蛇,给人的感觉诡异、阴森。她想要大叫出声,让他们放开妈妈,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来;想要拍打地板,冲出去救妈妈,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就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囚住了她,让她动弹不得。

她径直穿过客厅,直奔衣帽间去,在衣帽间门口,听到爸妈对话的声音。因为家里的隔音效果很好,隔着墙,根本听不清里面的动静,所以她只能凑到门口去偷听他们的谈话。

其实眼前的这个血人早已面目全非,任谁来看,都认不出是谁,何况安颜精致小巧的脸不是这样的。可这个人不是安颜,又能是谁?根据之前的种种事情,简清的大脑首先就预判出这个人是安颜。

安颜妈反手扶住她,嘴巴张开了好几次,却说不出话来。安颜讶异的望着妈妈,愣住了,一下反应过来:“真的是你们叫他们来的?”

把故事拉到最后,是那个故事的结局。简清静静的看了几秒后,突然发疯似的站起来,一脚踩在落在地上的杂物上,直接冲了出去。

“什么时候的事?”简清问。

两个人走在一楼大厅,刚往办出院的窗口走,就遇上了医院院长。院长看到萧笛后,向他走来,热情的说:“小萧,我上次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安颜身无分文,走在被暴雨袭击后萧瑟的街道,她一时不知该往哪儿走,才能找到落脚的地方。心里空荡荡的,很难过,很想哭,很想回家。于是她向老乡借了点钱,连夜坐车回了家。到家后,原本以为迎接她的会是母亲心疼的问候和温暖的怀抱,没想到等来的却是,母亲得知这次她没拿钱回来后尖酸的叫骂。

安颜是真的觉得她爸妈对她挺好的,至少她没有像村子里其他女婴那样,溺死在海里。她还活着,并健康的长大了,所以她很感激。她记得,在弟弟还没出生前,母亲受了多少人的白眼,尤其是奶奶。奶奶因为母亲接连生了好几个女儿,一直埋怨母亲肚子不争气,每天在家里都是冷嘲热讽,直到弟弟出生,奶奶的态度才有所缓解。

简清没理她,只是说着自己的事:“李三哥跟我说了,今天他有事,就不来了。明天晚上他会带几个朋友来,花姨你好好准备一下,多挑几个好看的。”

她走得极快,甚至不想要谈话的两人发现她,但世事能如她的意就不是世事了。萧笛很快看见了她,他急忙对岳勉说了句‘我不去’,然后立即追上了简清。

她刚念完这句话,门口就响起了汽车的关门声。

简清直起身子,回头看了眼那具女婴尸体:“你要去哪儿?”

原来真相是这样的。

萧笛也知道自己没控制好情绪,犯了蠢,内疚的说:“对不起。”

简清看出他的欲言又止,拉了拉他,示意他不要说。毕竟这趟出门是来找寻真相的,和思想僵化的他们谈关于男女平等的问题,他们一时半会儿根本听不进去,只能起冲突。一旦起了冲突,调查也就没法继续下去了。

简清好不容易听出叶斓说的什么,想要婉言谢绝,等回去了,再约个时间见面,信号却彻底断了。她望着拨不通的手机唉声叹气,发了条解释的短信过去,也不指望叶斓能收到,然后就倒在床上想安颜的病到底是因为什么。

萧笛听到简清这么说自己,还挺高兴:“没事。”

“你来干什么?”简清看着一身白大褂的萧笛,蹙起秀眉问。

萧笛虽然不是学这个的,但在医院呆久了,多少也懂些。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脚步声在门外响起,从大门口,一步步往卧室这头走来。简清睁开眼,猜想应该是安颜回来了,然后就听见脚步声踉跄着走进了对面的卧室。那是安颜的卧室。

“我……”

简清坐上了车,拍了拍虎子的肩,从包里抽出支香烟,递了过去:“虎子,我能问你个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