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策怔愣,看见“五粮液”三个字,心突然不受控地剧烈鼓动起来。

明明穿得厚实保暖,来去也都是打车,按理说不该被冻成这样。

肖策说:“他们的客人都确定能证明他们不在场吗?”

肖策:“从李雅兰第一次来茶楼讲起。你是管账的,肯定最清楚。”

可如今,陈绯找上门来,还拿她最在意的东西威胁她。要是被人晓得李雅兰当初是自己带去那种地方,哪怕她最后平反了,自己要面对的闲言碎语肯定少不了。蔡萍可不想自己一无所知的儿媳妇和即将出生的小孙子忍受旁人半点侧目。

“肖老师?”

花了近两个小时,三人把几个房间里里外外全部打扫擦拭一遍,陈绯把柜子里用真空袋包好的被褥和干净的四件套都掏出来。

肖策拍拍身边的空位,陈绯走过去,背对肖策坐好。他从她手里接过毛巾,把她的头发包进去,掌根并拢,五指张开,指腹隔着毛巾贴着她的发根,一点点向内揉按。

陈绯被他口中的大城市刺中,驳道:“肖策,花雨巷挺好的,今宵也很好,你现在还没考上,别一副以大城市人口吻自居的样子。你别忘了,就算你真有机会去h市,你花的每分钱,都是今宵茶楼出的。”

夏洋洋被噎得心里燥火,回敬道:“冥顽不灵。你活该被骗。”

陪伴丈夫走过完人生终程后,徐知涵重返校园,得知自己冠冕堂皇的头衔仍被保留,也不过一阵苦笑。那之后,她静心寡欲,安逸代课,有什么项目就接什么项目,对其他一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管那些糟烂事了。

司机师傅看了眼后视镜,“徒儿啊,你坐好咯。”

陈绯扬眉,看似信了他的鬼话,“白天运动,晚上也运动,不怕过劳死?”

大伙现在都知道娇跟陈绯是旧相识,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可信度最高,更何况是酒后吐真言呢。

陈绯:“去买套。”

路上,陈绯说:“你这学长真有意思,特地选这里请他们组同事吃饭,跳梁小丑都没他戏多。”

肖策思索再三,问她:“你有没有听说过……黑寡妇?”

良久,她说:“你这个人目标明确,为了达到目的不惜扫清一切障碍,肖策,我也只是障碍之一。”

住了两周院,又回家休息了两个月,观察期过后,一切如常,陈绯就着手开办她在休养期间就谋划好的舞蹈培训班了。

等到肖策离开今宵茶楼,陈绯的病情愈加严重,疼得受不了时,恨不得买安眠药吃。可这事又不好对花雨巷那帮狐朋狗友说,她便找了个时间,自己去市里的医院挂了妇科。

轩轩到了上高中的年纪,被他爸爸接到了外地去读书,可不知中间出了什么岔子,高考前他辍学回来,就开始在茶楼和舞蹈室混日子了。

今宵茶楼早已改名易主,成了一家土菜馆子,新来的服务生对从前的事半点也不清楚。陈绯家里没人,门上贴满了乱七八糟的小广告,门缝里也塞满了花花绿绿的超市打折商品宣传单页。肖策在一天内的不同时间段去敲门,均无应答。

话没说完,男人已经俯身亲下来。

赵承东若有所思,说:“小绯,你知道那时候,我们都……”

暌违数年,今宵茶楼的旧人,不约而同地回来,回到她身边,好像冥冥之中真的有一双手,拉扯着她,不让她前行,逼迫着她停下,重新审视那些被她丢诸脑后的过去。

肖策抬头,定定地看着娇,认真道:“我不觉得这样的她有什么不好。相反,她现在很迷人。”

缓了几秒钟,陈绯渐渐视线清明,去休息室吃晚饭了。

夏洋洋早上还觉得不死心,可短短一天时间,她就已经站在黄河边上了。她一下子低了头,握着一次性筷子佯装去夹打包盒里的辣炒蛤蜊,可怎么都夹不上来——连蛤蜊都跟她过不去!她鼻尖一阵酸楚,好容易才把眼泪憋了回去。

说完这句话,她的脸已经红得没法见人了,夏洋洋不等肖策给出回应,转头小跑回了研究室里。

肖策看得眼热,把着自己直直地楔了进去,其内湿润滑腻他的手指早已领教,可真的被那圈软肉寸寸卡住,他还是禁不住发出低喘。

这个砍字,让肖策当场宕机,脑子里一瞬间出现了无数血腥画面,断肢残臂横飞。还好宋银川实在,鼻青脸肿的,把肖策拉到一边,对他说了晚上发生的事。

陈绯将装傻进行到底,一副神经大条的模样,说:“还好吧,我们工作室老师也给学员发名片,宣传嘛,能理解。”

肖策松开手,说:“刚刚我们商量讨论的都是第二个事件,按照时间顺序,陈绯应先为自己的鲁莽向这两位支付医药费,然后她们再向老板进行赔偿。都没有异议吧?”

小女孩将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回答他——

可惜不是陈绯。肖策自嘲地笑了笑——当然不可能是她,就算是被误会,以她的性子,也懒得和人啰嗦解释。

原来她们是三人行。陈绯垂头点餐,一边竖着耳朵听旁边动静。

陈绯:“马上下楼。出什么事了?”

曹三没多想,举杯和肖策手边的杯子一碰,意有所指,“想在花雨巷混,一定要把你们老板哄好,知不知道?”

肖策在今宵茶楼等到五点,陈绯才又出现。

说完这番话,陈绯看着宋银川哼笑了声,“你去?曹三头上那疤是不是你给夯出来的?你去刚好,一起算总账,不给你灌到死我名字倒着写。”

那天陈绯快十一点才走进今宵茶楼,一打眼看见宋银川和一个陌生男人坐在吧台后面,不知道在叨咕些什么,连她进去都没注意到。她往台前一站,手掌用力拍了拍台面,震得两人齐齐转头来看自己。

肖策发了会呆,直到音响里传出悠扬哀婉的前奏,他意识到这不是自己偏好的那类歌曲。

陈绯这话说完,肖策感觉手下的皮肉绷直,她蜷得更紧了些,几十秒后才稍稍放松。

大喵离开后,李潇才走出安全通道。路过洗手间,忍不住走进去,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他知道陈绯还没走,前两天他也挨到最后,想送她回家,可不知道怎么开口,所以在教室假装打扫卫生,眼睁睁看着陈绯走远。

李潇顿住脚步,“什么意思。”

不爽?再来!

她喜欢不服输,喜欢濒临绝境也高昂头颅。

陈绯:“什么?”

娇两道浓黑的眉大幅度上扬,嘴角咧飞了,“哦哟,去找策哥?”

娇做低头认错状:“骂我不听你的话、不知好歹、贪图名利、自讨苦吃……我都听川儿说了,要是我那会跟你后头干,尘嚣早起来了,你也不会那么辛苦。”

肖策心里明镜似的:陈绯根本不在乎他是否如韩越说的那么不堪。只要他不给她找麻烦,陈绯根本不会过问从前发生过什么。

陈绯:“嗯。”

这两年尘嚣慢慢做大,陈绯减少了自己的课时数,却没有退居二线。一是因为她爱舞蹈,也享受上课的时光;二是因为她是尘嚣最牢靠的活招牌、顶梁柱。

一塌糊涂。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它字样——都是陈秋娥的主意。陈秋娥临终前对陈绯说过,她不想被打扰,死后肯定去冥界各处旅游了,所以也别总是来看她,她一准不在呢。

陈绯说完这句话,棚内陷入死寂,夜风也好似静止。肖策捏着酒杯的指节发白,屏息过后,更为沉重阻塞的呼吸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