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绯张着眼睛,目光沉沉,说出来的话却漫不经心,“我能有什么心事。”

夏洋洋看不过去,却又不善言辞,几次要开口都不知道能说什么,最后脸涨得通红,对陈绯说:“你、你是来找肖策的吗?”

广阔的发展前景吸引着全国的高精尖人才,巨大的利润空间也引来身披彩衣的蛇虫鼠蚁。

宋银川:“十点一刻。”

肖策面不改色地站起身,白色背心已经浸得透湿,他伸手捞过桌上的水杯,灌了几口,说:“今天不去人才市场?”

“你们就会乱猜,一个眼神都能脑补一部电视剧了。”李潇皱眉说道。一个肖策已经够他烦的了,他可不想又来个赵承东。

陈绯穿着高龄毛衣,没法试戴,肖策把盒子整个放进她手里,说:“你也知道,我在谈恋爱,不是在做买卖。”

而夏洋洋全程一言不发。在见到陈绯之后,她终于理解了这果然是个看脸的世界,她算是真的看错了肖策,还以为他和别的猥琐男人不同,不是只看外表,没有想到他也那么肤浅。

肖策把她的手拉过来,塞进自己外套里,用胳膊夹住,说:“好看。”

陈绯沉默了一会儿,问他:“怎么就一定要上大学不可?念大学和去酒厂,不是非得二选一,你成年了,有很多条路能走。”

可权衡之下,还是命更重要。

面前这个男人气息平缓,还没有醒。这么近的距离,陈绯能听见他的心跳搏动。她勾了勾嘴角,在心里说,肖策,原来我的身体是爱你的。

于是,轩轩妈妈带着轩轩来到了花雨巷,投奔从前关系最好的小姐妹陈秋娥。

烟圈吐出来,娇眼眶发红,说:“只有小川儿。只有他没走。”

陈绯被他喊得心里发麻,觉得自己真是酒喝多了,竟然从肖策被烟熏过的嗓音里听出性感。她愣在原地,肖策朝她走了一步,又叫了声:“绯绯。”

赵承东轻轻活动脖颈手腕,对陈绯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说:“应酬太多。”

肖策这才顺着陈绯的目光望去,有些诧异,喃喃:“这是轩轩?”

肖策笑笑,没接她的话。他知道陈绯直接说香格里拉肯定有她的考虑,要是心里没数,她完全没必要把酒店名字说死。

未果。

韩越和夏洋洋也在,听到邹宇骐说项目结束要去吃肖策的“脱单宴”时,两人同时抬起了头。

那天肖策没去接她,反倒让周政去了。朋友们都劝她死了这条心,可夏洋洋心存侥幸,她知道自己在实验室是最受师兄们喜欢的,也清楚自己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肖策没道理当自己是空气。或许,肖策是知道周政对她有意思所以主动让步,是为了朋友。

陈绯不答,肖策便以指腹为凶器,更快更重地挞伐那处挨过初时不适,亟待被蹂躏操弄的敏感点。又问一遍,“绯绯,够不够?”

弹簧刀是曹三一个小弟带的,眼看着要往宋银川眼睛上扎,被陈绯抬胳膊护住了。出了血,曹三自己也懵得很,还有点后怕——万一真的扎到眼睛,落个伤残甚至人命,闹到警察局,谢娟估计要拆了自己。

陈绯心里有了点底,大概明白赵进的意图了,她抢在肖策说话之前道:“没觉得啊。”

赵进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嗯了声,又说:“你们双方各退一步,这不就解决了么,人家没让你们赔医药费,道个歉就那么难?”

电影里,小女孩说:“里昂,我想我恐怕是爱上你了,这可是我的初恋知道吗?”

今天的事,肖策完全是一时情急,他看见陈绯格外熟练地问起那个小服务生年纪,接过他的名片,心里就莫名拱起火。

服务生很快递来一张酒水单,陈绯刚要接过,看见肖策伸手过去截胡,直接给她翻到果汁饮料那页,低声道:“你答应了不喝酒。”说着,又用自己的手机扫了码,把电子菜单放在陈绯面前。

陈绯直视着镜中面无表情的自己,抬起被冷水冲得冰凉的手,用力拍了拍双颊,转身走了。

一巡过去,两瓶酒倒空,曹三见自家两个已经面色发红,陈绯和肖策有一搭没一搭地挑着菜吃,没事人似的。

宋银川说:“绯姐不是说了吗,卖酒不一定非得身体好。有的客人就是喜欢咱们陪她唠嗑,反正三五个小时,你能哄得她开开心心,把酒卖出去就算完成任务,就有提成可拿。另外,客人给的小费你自己收着,不用上报。”

宋银川担忧道:“这个曹三原来跟老板娘一直就不对付,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这话说得可笑,哪有人在还没被通知录用前就问可不可以预支薪水的。但是宋银川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他见多了这样的人——能来到今宵茶楼的,十个有九个半都急等着用钱。

银小川:策哥,绯姐看我呢,我晚点跟你说。

肖策手上动作不停,又问她:“你以前没有胃病,什么时候开始疼的?”

大喵用手肘捣了他一下,一副过来人的模样,“知道知道,要不我怎么把这个机会给你呢?好好把握啊。”

小风是她带的其中一队里练得最好的队员。李潇一时没理解萌萌为什么要强调小风有女朋友,他欲言又止,出了电梯就跟她道别。

陈绯翻了个身,把被子扯过来盖着,双眼合上:“没有。”

陈绯摇头,点评说:“太黏糊了。”

陈绯:“还有一只叫什么。”

娇:“哎,还别说,被你卖我也心甘情愿。”

厨房里只剩陈绯和娇,陈绯幽幽看了眼娇,却没开口。热气蒸腾,娇伸手扯了扯领口,踌躇了会,说:“绯绯姐……”

肖策没在别人跟前说过韩越半个字,他也不用讨别人的好。听完陈绯的话,他只问:“引导得出的那个结论,你信了?”

陈绯哦了声,心想,看来肖策就是那一成不到。

苏茜小声问:“媛媛,你觉得飞飞老师有男朋友吗?”

肖策的微信名就是本名,陈绯嘴角一扯——无趣。再看自己的:女王绯。多霸气。

陈绯被带着出门,去休息室。那时候,有人揽住了陈绯的肩膀,小声啜泣,一边安慰她,说请她节哀。可那一整天,陈绯始终处于一种疲惫的茫然之中。她的眼泪早在陈秋娥病榻前流干了,真的到了今天,除了身心俱疲之外,实在没有悲伤的力气。

宋银川:“可不是吗。对方是个做实业起家的富婆,前几年丈夫死了,所以一点都不避讳,各种找干儿子……”

现在……这男人一定是觉得自己把钱还完了,所以硬气起来了。

“我晚上出门刚换的,不臭。”

在这晦气劲的影响下,山脚地价是真的一降再降了。学校选址后,校领导在学生群嘲中忍无可忍地发表声明,说当代大学生要有大学生的朝气,净整那套封建迷信,简直是有辱国之栋梁的名声。

陈绯半点不遮掩地看他:肖策长手长脚,跟这小地方的尺寸很不匹配。陈绯怎么都看着别扭,脾气突然上来,问:“你一个月挣多少钱?”

肖策从小区北门拐进去,路过快递柜和自行车棚之后没有直走,而是右转,走进一条连路灯都没有的黑巷子里去了。巷道狭窄,两侧楼栋挨得非常近,脚步声听得一清二楚,这位置极偏,别说人了,连风都不往里钻。

两人钻进火车站边上的米线店,一人点了一碗超大份的牛肉米线,吃饱后宋银川才敢问陈绯:“绯姐,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来h市啊?”

陈绯:“我不要抱歉,我要大包间。”

陈绯他们不赶时间,选了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