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陈绯变卖房产,带着宋银川来了h市。其实最初,真的不是冲着肖策而来。

陈绯的脑门抵着一片光滑紧致的皮肉,她吸了吸鼻子,闻到男人沐浴后清爽的气味。陈绯这才发现自己和那男人都一丝不挂。她没动,大脑极力追溯昨晚的一切。

提起轩轩的妈妈,陈秋娥有些动容。陈绯多问了一句:“你和轩轩妈妈从前是不是就认识?”

“是绯姐发现的尸体。颈动脉被割断了,血流得满地都是,天热,那股腥气一散出去,搞得整栋楼都臭。

陈绯看外星人一样看着肖策,后者精神不济,心事重重的样子。

结合赵承东现在这副表情,陈绯已经在心里确定:他根本不是没时间,而是故意不来参加排练——他早都知道自己是这节目的编舞了。

肖策进入演播厅,快走到陈绯身边了,却看见站在凳子上的她突然失神落魄地倒退。他的喊声还没出口,陈绯已经一脚踩空,摔了下去!

肖策突然真实可感地体会到,陈绯是如何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过这五年,把尘嚣和她自己变成现在的模样。他的目光追随着陈绯,她没有发现他们在旁观,而是带着垂头啜泣的萌萌走到演播厅人最少的角落里去了。

跨年晚会的二轮彩排自下午两点整正式开始,陈绯让娇去找近景机位看舞台细节,自己还是站在上次的2号摄影机机位观察中景。机位在舞台前半侧正中,陈绯找了个凳子放在摄影老师旁边,站上去,以确保视野足够开阔。

众人了悟,默认是肖策本科校友。邹宇骐捶胸顿足,喟叹不已,“果然,下手要趁早啊!”

大伙都加了半个多月班了,她这个问题实在很愚蠢,夏洋洋问完之后就想当场勒死自己。

肖策闻言去吮吻穴口上方,像珊瑚藤开苞,那粒肉核津湿温软,露出一点来,就被他的舌尖抵住,左右轻撩慢拨。

肖策任他挖苦,不愿引战,到底也没给回应,最后曹三兴致缺缺,让他滚。肖策为免再生事端,打算去楼下找电话亭给陈绯打电话,便乘电梯下去了。

赵进把快燃到烟嘴的香烟在路边垃圾桶上按灭,随手丢进去,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不是活动区?那怎么会找到这地方来吃饭。”

肖策知道陈绯的脾气,让她低头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他拽了拽陈绯的胳膊,上前道:“要道歉……”

客人走了小半,剩下的都在围观看热闹。

肖策穿好鞋子大步离开居酒屋,却没有走远。

快走到了,陈绯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今天自己是和肖策同来,便往旁边让了让,与其中穿黄色呢子大衣的女人相隔一个座位。

今天进展顺利,排练效率高,结束得比预期更早。陈绯在更衣室穿衣服,姑娘们陆续跟陈绯道别,最后只剩下她一个。

陈绯见座位空下来,没动,等曹三来请第二遍,才慢腾腾落座。

茶楼的客人分三类。

他们说得很随意,话到了肖策这里却刺耳。他听得懂宋银川所谓的买酒是什么意思,一想到日后自己也就是他嘴里的一个随时调派的名字,真恨不能拔腿就走。

s大对待贫困学生的仁慈很有限度,如果不能在最后的期限内把学费交上,你只能辍学。

“好。”

陈绯微微喘息,问:“你干嘛?”

李潇皱眉,“她怎么了?”

萌萌是本地人,找这份钱多活少离家近的工作,全部追求当然是在舒适圈里好好待着。

有情欲已经很好。

当她昂起头,汗水顺着发际线滚落,练功房顶灯的光晕无限放大,像一片金色的穹顶将她笼罩,于是她倾尽全部,让自己跃得更高,去触摸、去追逐。那个世界光怪陆离、变化无穷,非深入不能体会。

陈绯额角青筋一跳,抬腿踹了肖策一脚,阴测测地开口:“解释。”

陈绯差点笑出声——这关系,绝了。

娇服气道:“绯姐牛逼啊,我听川儿说,现在策哥可算飞黄腾达了。你们这要生个孩子,那不得智商颜值齐飞啊——啊!川儿你踩我干嘛?”

这逻辑,没有毛病。陈绯还隐约觉出点趣味来,她呵呵笑,刚从韩越那里沾来的恶心荡然无存。连带着看肖策也顺眼不少,“你说得对。不过我收到你的回复以后,已经拒绝他了。你看,我这个人特别讲道理,先来后到,我拎得清。”

陈绯是看出来了,韩越的朋友遍布餐饮业,而且……他的话是真多。陈绯坐在韩越对面,看着他嘴巴快速张合,齿缝嵌了小片海带丝,吐沫星子全喷到菜里去了。

孟皖媛在侧面用胯骨轻轻顶了她一下,显然是在外人跟前放不开,声音小很多,“成我这样有什么好,没屁股没腰的。”

陈绯被他气笑,手肘撑着桌沿,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跟肖策好上了?”

那会在放暑假,是陈绯人生的最后一个暑假。七月末,她和朋友约了去旅游,还没出省呢,一通电话把她叫回来了。

宋银川那段时间忙着准备服装设计学院的考试,没能陪娇,所以这一段他不太清楚。

是啊,他还不知道她吗。从小到大,她身边最不缺的就是男人。肖策被陈绯的笑容刺得攥了攥拳头,他又想起今天那个代陈绯说话的男人,背部肌肉绷得更紧,忍住了一瞬间涌出的无数负面情绪。

陈绯一懵,觉得今天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刚送走豺狼,又迎来虎豹?可酒劲混着药劲,齐齐往上顶,她快撑不住了。

更何况景色也就那样,江南也有大把丑陋的土山包子,欠缺治理的脏水沟,s城里走一遭,保管你能更辩证地看待“江南水乡”这个旅游产品宣传通稿里的常见词汇。

“没有茶,只有白开水。”

肖策背朝他们,抬手挥了挥,算是道别。

陈绯来者不拒,纯喝酒,喝得浑身发汗,外套一脱,丢还给李潇了。就连肉菜上来,宋银川给她涮好夹进蘸料里,送到跟前了也没挨几筷子。

陈绯:“现在几点”

肖策:“很喜欢。”顿了顿,加了一句,“比以前更喜欢。”

陈绯兴味盎然,“多喜欢?我让你跟着我,不许再管什么项目,来我工作室当老师当前台你也能干?”

肖策想了一会儿,老实回答:“不能。”

陈绯嘁了声,脸上却挂着笑,“那你好意思说很喜欢?”

肖策面不改色,“我好意思。”

陈绯:“……”

这个人脸皮是铸铁的吧?

陈绯敛了敛神色,说:“要是你明知道我们迟早有一天会分开,也会这么喜欢么。”

她这话说得轻飘飘的,任谁听了都会以为只是一句试探的玩笑。

肖策:“嗯。”

喜欢的程度从来都跟时限无关,只和对象有关。

陈绯又咧嘴一笑,这次眼底却没太有笑意,她低声说:“那就先这么着吧。是你心甘情愿的,所以要是哪天我跟你说分手了,你也别觉得委屈——就当成迟来的报应好了。”

肖策垂眸,看了陈绯一会儿,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