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则为兵,入则为民。”

“为夫也不知是何故,总觉得不离娘子近些便浑身不舒服。”余清风无辜地眨了眨眼,又朝唐糖挪近了半分。

“怎不辩解了?”余清风笑得愉悦,显然是掌柜的那声“夫人、老爷”拍对了他的马屁。

“回皇上,如今国库空亏,入不敷出。臣以为皇上不可再降低赋税,当效先皇,增税以充国库。”

彩袖再次坚决的摇了摇头。

“啊……恩,彩袖明白了。”彩袖小嘴微张,虽然她一直就不明白自家小姐究竟在想些什么,但是唯一一点,那便是小姐说的永远都是正确的。

唐糖细想了片刻,忽地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道:“翠儿这名虽好,卖了身便没法回去替爹娘尽孝了,忘了罢。如此,那便就叫彩袖吧。以后和我一样,忘了过去,改头换面。”她深谙入乡随俗的道理,好在自己看的小说也不在少数,要模仿古人文邹邹的说话方式倒也不难,一来二去便说得很是顺溜了。

“说回正题,要是金子有外遇了,给了你封休书怎么办?”

“喂你?你又不是我儿子,干嘛要我喂?”唐糖哭笑不得地瞪了余清风一眼,作势便要抢过他手中的粽子糖,“不吃拉倒,我找彩袖试去。”而在厨房内收拾残局的彩袖则没来由地抖了抖,很是无辜地抬头望了望,发现四下无人,便又埋头收拾起来。

“为夫没说不吃,为夫只是觉着若经由娘子,这糖吃起来会更甜。”余清风见唐糖要抢,连忙闪身避开,随即很是妖孽地笑了笑。若是换作寻常女子,这七魂早已被勾去了六魄,可如今他一笑再笑,就是对唐糖不怎么起作用。

“把糖给我。”唐糖无奈地朝余清风伸出了手。要说奇怪,也真真是奇怪,单看他二人如今熟稔的相处模式,想必外人很难想像,他们才相识不过几个时辰。不过,连唐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这样的相逢明明透着无限的古怪,然而,在那些你来我往的对话中,她反倒渐渐卸下了防备与心房。

余清风将唐糖的神情一并收入眼底,并未将手中的糖递过去,反而轻笑着凑了过去,附在唐糖耳畔,压低了声音道:“若是能用嘴喂更好。”

“想得美!”唐糖劈手夺过那块夹在两人之间,有苦难言的可怜粽子糖,正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至塞进他的嘴里,心想就算噎不死他,也要让他难过上一阵。

不过,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更别说这修炼千年早已刀枪不入的万年妖孽了。只见余清风的桃花眸中划过丝狡黠,抬手抓住了唐糖纤细的皓腕,用舌将糖卷了去的同时,又轻舔了舔那沾有糖的手指。末了,眼眸如丝般地睇着唐糖,哑声道了句:“果然美味。”

这下换作唐糖傻了眼,她本意是想捉弄余清风的,没想到反而被他利用着轻薄了一回。登时惊得张大了小嘴,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粽子糖果真不错,为夫问你,这是如何做出来的?”余清风满意地看着唐糖的反应,又趁机在她脸上偷得香吻一个,这才得意地笑着发问道。

“商业机密,无可奉告……”唐糖机械回答着余清风的提问,大脑显然已经处于非运转状态了。

“不说也罢,那我们继续吧。”余清风笑了笑,对着那娇艳欲滴的诱人小嘴作势便要亲下去。

唐糖一个激灵,连忙转头闪开,脸蛋霎时涨得通红,“你出尔反尔!”

“为夫只是保证不再不经你同意便亲你。”余清风无辜地举起双手,桃花眸眨了眨,尽透着狡黠。

唐糖已是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只恨自己遇到的是奸商中奸商,就好比发了急的兔子也如何斗不过悠哉的狐狸一样的道理。

“为夫确实有口福啊,娘子以后日日做给为夫尝鲜如何?”如今的余清风简直以捉弄唐糖为乐了,那笑容和他嘴里的粽子糖一样,甜得足以腻死人。

“送你三个字,不可能!”唐糖气极,那张芙蓉娇颜白里透着红,反而愈加惹人欢喜。

“那作为交换的条件,为夫答应你一个要求如何?自然,这个要求也不可过于无理,否则为夫也是不依的。”

“什么要求叫无理,是杀人还是放火?”唐糖心想,我还未提要求一事,这妖孽倒自己提了起来,除非是无心的,否则便是一早就看穿了她的目的,若真是一早看穿,那她和这种妖孽斗法,还真是必败无疑了。

余清风轻笑着摇头道:“杀人放火亦或是灭人满门,只要娘子敢提,为夫便敢做。为夫说的无理要求,不过是诸如不再纠缠你或是从此不见这等话而已。”

“这还是而已!”唐糖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她敢确信余清风就是一疯子,一头脑聪明、条理分明的疯子,连杀人放火这种事他都能笑着挂嘴边。

“娘子不是想让为夫证明自己的诚意,为夫这般还不够诚意吗?”

“疯子,谁要你杀人放火!你既是做生意的,我问你,你在这儿可有个幽静且又不常被人打扰的别院?”

“自然是有,娘子想要?为夫送你便是。”

“谁要你送!”唐糖一脸鄙夷,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更何况她在一天之内被捉弄了无数次。若真收下了,还不知道这狡猾如狐狸的妖孽会想出什么幺蛾子来威胁她。

“那……”

“借我住个一段时日。”

“一段时日?娘子确定不是一辈子吗?”

“我确定!”唐糖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她是从未遇过这么难缠的人物。

“那何时去呢?为夫要叫下人准备起来。”余清风倒也爽快,想也没想便答应了,亦或是羊入虎口而迫不及待。

“今日便去,不过我希望不会在那里常常看到您尊贵的身影。”唐糖瞥了满脸笑容的余清风一眼,颇有些豁出去的意味。若论美貌和金钱,眼前这位是既有貌又有钱,要说劫财劫色,问一百人,保证个个都说是她劫他的财、劫他的色,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今日?也好,叫上小袖儿,与为夫现在就去吧。”余清风挑了挑眉,却见唐糖一副上刑场的决然模样,心里顿感好笑不已。

“彩袖才十岁而已,我警告你莫打她的主意!”唐糖被那声“小袖儿”刺激得浑身一麻,眼刀已然刷刷地射在了余清风的身上。

“为夫发誓,这一辈子只打娘子的主意。”余清风见状,连忙收笑,一脸严肃地伸出手,指天发誓道。

唐糖白了他一眼,再不搭理,转身往厨房寻彩袖而去。

待她将事情简略说明,且拉着彩袖来到前头时,茶馆门外已然停着辆马车。

车头坐着一着黑衣的男子,身材魁梧、面容沉静,一看便知非寻常的马夫。

余清风微笑着等在马车旁,见唐糖出来了,连忙伸出手,殷勤道:“可不能委屈了娘子与我徒步前往,便临时叫下人调来了一辆马车。”

唐糖将手递给他,借力上了马车,心里却在想,这临时到底是有多迅速,她才走开没多久而已啊。彩袖自然是坐在了赶车的车夫身边,一双大眼好奇地东张西望,显然是对这一切都感到无比的新鲜。

另一厢,待

蝶官帖吧

进了马车,唐糖才知道什么叫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别看这马车外观不起眼,里头可着实是用金砖堆出来的。

上好的紫檀茶几摆放着鎏金雕龙的银制香炉,一套玉琉璃的茶壶杯盏配以浓郁芳香的上等茶叶,这车内任何一样物什都抵得上寻常人家十年不愁吃穿所需的开销。

“你这是把银两当纸钱来烧着花的啊。”唐糖乍舌,好半天都不知自己的手脚该往何处放。

“那以后还请娘子替我烧着花吧。”余清风微笑着靠坐在一丝绸牡丹绣的软垫上,饶有兴致地望着唐糖,眸含宠溺。

“免了,我无福消受。”唐糖撇了撇嘴,心里愈发对余清风的身份感到疑惑不解。这么个非富即贵的人,怎么就偏偏看上无财又无背景更无利用价值的她了呢。

“娘子莫要多想,一如我之前所言,于你,我是绝无恶意,更不会让人伤害了你,接近你也只不过是出于心中喜欢,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待时日久了,你自会知道为夫所言是真是假。”一眼便看穿了唐糖心中所想,余清风也一改先前的玩闹,神情认真地开口道。

唐糖不语,可她确确实实被余清风那番颇为真诚的话语给动摇了。她蹙眉将视线转向车外,心里却乱作了一团,她不知道自己此番究竟是对是错,亦或许如他所言,可能就是从那第一眼起,他们之间便注定了会发生些什么。

一路无语,马车很快便出了城,余府别院便建于城郊,确实是闹中取静,甚少有人打扰。

唐糖随着余清风下了马车又进了府,却见府上下人各做各的,并不殷勤地上前迎接,略感意外之余,却也佩服他治下严谨,一路走来,竟无一人交头接耳暗暗议论,皆目不斜视、脸带恭敬。

别院的大管家是个儒雅的中年男子,见到余清风的时候,也是宠辱不惊,恭恭敬敬地躬身唤了声“公子”。

“这是夫人。”余清风微微颔首,算是应答,随即便揽着唐糖将她轻推上前,如是这般地介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