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算了。钱小弟没见过世面,才会吵着要去丝栈,我们才不稀罕呢。”从凉坐在一旁的大石头上,都忘了自己劝了多久,只是觉得日头好晒,又不忍心扔下哥哥一人。

“怎么回事?”夕蕴嘟嘴甩了甩手,感觉到手心传来火辣辣阵痛感。可想而知,她不过是拦下了这鞭子,冲力就让她疼成这样,这姑娘家娇嫩的皮肤怎么忍受得了。

这才觉得,这看似风风火火的女人,身子倒是轻盈得紧。这不是时下的美,她没有夏影的丰腴。比起很多年前那一次不小心的肢体碰触,她似乎又瘦了不少。

对方却故作无奈地冲她耸了耸肩,堆着笑,接过钱有为递来的酒盅。

“爹……爹……”

展向东在展府当差多年,却依旧摸不透这大少爷的脾性,面对他的反映,只好点了下头。

说起来,那个钱夕蕴其实长得不差,虽及不上倾国倾城,起码能倾几个达官显贵的府邸,要不然他当初也不会想帮她。可是那喳喳呼呼的性子,还有那些两三天都说不完的风流事,实在让展越浩消受不起。眼看着寝屋就在前头了,他又一次溢出了一声薄叹。

“哎呀,那群死家伙,连我都出卖。”

自觉理亏的刘姨尴尬地笑了笑,继续说道:“这次不同。是姑苏三杰万漠,你不是也曾经夸过他的画嘛,那可是个翩翩公子。”

“有人想见你。”直到这一刻,严锋才发现,这丫头的心情似乎真是郁结到了极点。

“嗯?”这答案勾起了夕蕴的好奇心,不过是想见她,竟还能劳烦严锋的大驾,想来应不是寻常人物。

“益州最大的米商,乔嵩。”

“没兴趣。”很快,夕蕴又颓了下来。

这个名字,早先她就略有耳闻,俗话说的官商勾结,勾的就是乔嵩这类商人。据说此人相貌不凡,以财貌闻名。夕蕴倒也不是厌他,只是现下没有心情和那些步步为营的商人周旋。

“我想也是。”对于她的反映,严锋倒是一点都不意外,沉吟了片刻后,他暗笑,挑起眉梢,继续道:“不过我想,你对他前不久才逐走的那个家妓应该有兴趣。”

闻言,夕蕴蓦地眼风一紧:“陆仪?”

见严锋点头,她垂下眸,暗自思忖了会,更觉狐疑:“你在帮我?你会那么好心?”

之前,关于展越浩与陆仪的事,便是打严锋那传进她耳里的。可盐商会的人都知道,钱夕蕴与严锋是最不对盘的,平日里总是针尖对麦芒,争吵不断。严锋喜欢刁难她,那也是人尽皆知的。他们的关系总得来说亦敌亦友,纠缠不清的时候更多些,夕蕴不觉得严锋会是真的再帮她。

“当然不会,我是想从你那换样东西。”

“什么?”夕蕴斜瞪了他一样,就知道,跟商人打交道万不能太天真。

“清明那天,各大商会有个筵席,我已经给展越浩寄了函,邀了你们俩一块来。到时,你抽空找我下,现在没空说。”顿了顿,他又想起了什么,“银不换,你给我记着,是掩人耳目的找,不准光明正大的来见我!”

吃一堑长一智,严锋尚还记得以往每次只要一和夕蕴牵扯上,总会氤氲而生出无数流言碎语。他厌了,不想再被传成她的入幕之宾了。

“真麻烦,你……不会是想要我的人吧。”边说,夕蕴边还煞有其事地把双手护在胸前,警惕地打量着他。

却只换来严锋的冷笑与嘲讽:“我没想过,如果全天下只剩你一个人了,我会郑重考虑下这个问题。”

“走啦,去见乔嵩!”夕蕴气呼呼地站了起来,鼓着腮大步朝楼下走去。一直,她都很庆幸自己爱上的人是展越浩,而不是严锋,要不然她的生活一定会暗无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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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春意盎然,天气回暖,扬州城也沸腾了。

因为新鲜出炉的“扬州杂闻”,最近,最为热闹的就是城内大大小小的茶馆了,那里聚集着各种各样的客人,散播着从各处打探来的消息,直至最后,假的也都变成了真的。

夕蕴支着头,兴致正好地听着那些流言,偏是有个碍眼的身影挡在了她跟前。

“银不换,来的正好,我跟你说。我有个朋友在益州做买卖,听说,展越浩在益州的确日日去见陆仪,还打算为陆仪购置宅院,可惜选不到让陆仪称心的地方。那个陆仪不是单纯的歌妓,据说她最拿手的是霓裳羽衣舞,那可是宫廷舞啊,一般歌妓就算会也不敢胡乱跳啊。我那个朋友,还亲眼见过陆仪跳这舞,‘扬州杂闻’一定没有胡说,陆仪多半真是和户部侍郎有染,才会被乔嵩遣散的。”

夕蕴面色难看地哼了声,看着面前说话的男子:“谁让你坐下的?”

“没空位了嘛,大不了一会银子我来付。对了,我还有个朋友在长安当官,他就曾在户部侍郎的家宴上见过陆仪。”不管夕蕴怎么瞪,那人就是浑然未觉地继续说着。

“你的朋友还真多啊!”夕蕴咬牙切齿地低语,脸色已经由青转黑。

“哈哈,你朋友当的是什么狗屁官,没事跑人家家宴上去干吗?”钱小弟击桌大笑,若无其事地卖着天真。反正在扬州百姓眼中,他向来都是没有修养的,也犯不着装腔作势。

另一边,那人也发现自己的说辞有些前后不一了,笑容僵持了一阵,坚持说了下去:“呵呵,是挺多的,我就是以朋友多出名的。说起来,我最后还有个朋友,他跟我说,前些天是真的在聚锦楼见到和你乔嵩在一块……”

“乌龟!你要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我揍,那就立刻在我眼前消失!”夕蕴单手扶着脖子,用筷子轻敲了下杯沿,冲着眼前这不长眼的笑言道。

“这就走,这就走,发什么火呀……”

说着,他偷睨了两眼夕蕴,跌跌撞撞

假爱真做:高官欺上瘾笔趣阁

地起身,正欲离开,又被叫住了。

“乌龟,听说你老婆新买了条狗,你要是不想我再去抢来烹了,那就别忘了替我付银子。”

“乌龟”连连点头,冷汗瑟瑟地提着钱袋往柜台边走去。仿佛又见到了上一回,夕蕴跑来抢狗时的场景。

看着他的背影,钱小弟好不容易收住了笑,“原来就是上回被咱们抢狗的那个乌龟啊!”

这样一说,钱小弟就有了几分印象。那是他去万漠家小住的时候,那人跑来把万漠的画大批特批了一番,而后又拿出了自己的“得意之作”,跟鬼画符一样的作品,落款上倒是很严谨地写着“吴归”二字。万漠姐夫是个老实人,应承几句把他打发了,姐姐咽不下这气,带着他和万谦镇到“乌龟”家里。眼见没什么好砸的,就抢了只狗回万府烹了。

“别笑了,我都不敢回展府了,烦死了。”见人走后,夕蕴的气势立刻就软了下来,哭丧起了脸。

“没看出来啊,居然还有让你怕的人。”这事让钱小弟觉得新鲜极了。

“奸诈啊奸诈,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不止商人奸,连书生也开始走奸诈路线了。那群死东西居然真把我给卖了,我只是让他们写陆仪的事嘛,为什么连我都不放过。”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夕蕴真想仰天长啸发泄一番。

钱小弟故作深沉地摇头,重重叹了声:“哎……姐,我们不能用逃避来解决事情,面对吧!”

“展越浩为什么偏偏选在今天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