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李然不应,转身就走,江诀跟着进去,盯着他看了许久,终是开口问:“听闻丽妃多次求见?”

这一咬才现下颚根本使不上力,江诀的另一只手正牢牢钳着他的下颚,唇舌搅着他的唇舌吞吐纠缠。

夜宴的台子设在华清池畔的望月阁中。江诀今夜喝了不少,微有些熏,走在夜凉如水的后园回廊间,脚步都有些虚晃。待那个明黄的身影从阁门处进来,一众妃嫔均是惊喜交加。江诀站在门口,视线直直盯着座上的李然,眸光一点炙热一点缠绵。

老嬷嬷斟酌再斟酌,终是呐呐道:“听闻……是王美人主动去的承乾殿。”

“为何?”

苏沫冷哼:“你何时成了贵妃的人?如此尽心替她办事?”

江逸摇头,皱了皱小眉毛,有些犯难,然后抬头问江诀:“那我弟弟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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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出挑的就那么一两位,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伤好全了?”

江逸看了看那三个丫头,然后回头来看李然,将他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竟十分懂事地伸手摸了摸李然的眉眼,奶声奶气地说:“爸爸不哭。”

岳均衡皱眉想了半晌,头也不回地问:“朕总觉得事有蹊跷。北烨本不该轻易撤军。”

李然懒得理他,凝神思索片刻,正色道:“听说你捉到那奸细了?”

江诀待他一向纵容,有别于常人,此次竟然不肯退让,多少让他始料不及。

“朕与你说笑,你还当真了?这话当着朕的面说就行,千万别教坏了咱们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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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然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在小六清秀惨白的脸上抚了抚,低声说:“放心,我一定会带你回去。”

小六子捏着帕子在一旁偷笑,李然失笑着摇了摇头,拿回望远镜继续看,果然看到一小群人正在朝邻溪方向移动。

箭矢在空中破风穿梭,叫喊声和怒吼身充斥在耳边,血腥味弥漫,混合着沙尘和战火硝烟,让人心神震荡。

江明气得呕血:“那你多少轻点儿。”

如此,又将细节商谈了一番,曲烈才退出殿去。

这样一针见血的话也只有曲烈说得出来,李然也深知此话不假,站了一会儿就觉得腰酸背痛,只能坐回榻上:“季睢清的事你知道了?”

李然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神色淡淡,全没有他那么苦闷,甚至有些听之任之的散漫,他定睛在沙阵上扫了个来回,以两指磨娑着下巴想了片刻,一脸肃然地说,“还磨蹭什么,你现在就带十万人赶过去。”

“我说你管得太宽了,季睢清。树不树敌,那是我们自己的事,还轮不到你小子来操心。”

那小子胆战心惊地走上前来,李然将手里的书册递给他:“念来听听,我懒得看。”

“脑细胞?”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恭槐安去而复返,进来后将那东岳使者的反应细细说了一番,苏沫越听越开心,末了冲康平挑了挑眉,道:“看来他已是心急如焚。”

康平退后一步,恭敬回道:“正是。”

李然双手环胸,伸手撇开他递过来的碗:“别跟我来这套。”

“朕也这么想。”

李然看着他暖意横生的笑脸,暗自叹了口气,犹豫再三,终是开口道:“你是不是担心临阳的人马不够?”

严文斌听到叫唤,转身朝他二人望过来,见到李然蓦地一惊,冷如玄铁的脸上终于有了些别样表情。

李然轻哼,道:“不干正事,天天想着泡你师傅,给你一下不算多。”

他暗自叹气,找了个借口起身离去,江诀忙着跟孟兆坤商谈后续事宜,见他要走也无暇顾及,只以眼神示意丁顺跟上。

恭槐安蓦地一震,跪下怯懦懦道:“奴才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语毕,竟失笑地摇了摇头,神色间满满都是感慨。

江诀失笑,将头埋进他颈窝里亲了亲,咂嘴感叹:“事到如今,脾气竟一点未改。”未了,似是想起了什么,暧昧一笑,轻声道:“还是那晚求朕的时候比较……”

此番看诊比任何一日都要长久,末了还伸手不无僭越地摸了摸那微微凸起的小腹,江诀见他好半晌也没能诊出个结果来,脸上已见不耐,勉强按捺着没有作。

丁顺忙不颠儿地应下,垂高举托盘进来,里头放着替换的寝衣,是用丹丰特有的冰蚕丝所制,质感柔软微凉,乃宫廷御用的上品。

李然皱眉不语,林瓒盯着他瞧了片刻,笑道:“统帅的苦心属下明白,今日若不是这二百棍,严将军此时早已人头落地。”

这话并未说完,其忧虑之情却已昭然若揭。李然叹了口气,一脸无耐地揉了揉眉眼,朝丁顺招了招手,那小子立马捧着碗盏赔了十二万分的小心垫着脚尖走上前去,笑呵呵道:“殿下放心,去药味儿的梅子早已备下。”

这话已有责怪之意,常人定然早已惶恐不安,却见那猴崽子嘻嘻一笑,复又敛一敛神,一本正经地说:"皇兄有所不知,方才我已经与皇……"下一个字还未能说出口,就被李然恶狠狠瞪了一眼,满含威逼恐吓之色。

辰时一到,大军按时向丹丰都城临阳出。

他这话多有赞美之意,却听那猴崽子贼笑一声,一脸意味深长地说:“自然是了,只可惜没能亲眼见见那传说中用一千颗澜湖翠玉珠制成的金缕衣。”

李然也不欲为难于他,挥一挥手示意出去,又即刻传了李远山来问,那老头儿倒也利索,只意味深长地丢下一句:“殿下既已归来,当劝劝陛下,凡是以龙体为重。常此殚精竭虑,恐会生变。”

恭槐安忙以眼神示意那小内监过来收拾,一面拿帕子擦拭龙袍上的茶渍,一面好声劝慰,

“莫非……不是奸细这么简单?”

然而,方才那一瞬间划过脑际的画面,又该如何解释?

“往下。”

那泼皮猴子一听就来了劲头,吱吱喳喳地闹腾不休,李然也不理他,垂眸深思片刻后了然一点头,继而在所有人诧异的神色里,几个跨步走至纪闻人跟前,拍了拍他的肩,道:“不管成不成功,保命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