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色令智昏,或许就是这个道理。

苏沫淡淡一笑,复又敛了敛神,问:“丹丰形势如何?”

李然盯着那副十一国地图看了片刻,不解问:“刈陵实力怎么样?”

语毕,还一脸赞赏地朝他竖了竖大拇指,廖卫嘿嘿傻笑一阵,被他一夸立马现了原形,拍着胸脯道:“他娘的,有仗打的地方,怎能少得了我廖卫?”

恭槐安在宫中存活多年,怎么可能不懂得左右逢迎的道理,赵妍有治理后宫之权,纵使他是内侍总管,也不敢得罪也得罪不起。

老岳:早知你是南琉璃然,朕必定……哎……惆怅叹气……

“据医官回禀,病重伤残之人大多无法行动,恐怕……无法忍受迁徙之苦。”

纪闻人走近两步,在离案台五六步远处站定,压低声音道:“六年前,柳家因贩卖乌砂矿满门获罪,陛下可知道,若非有人从中作梗,柳公子本可逃过一劫?”

少顷,那小子去而复返,手腕上搭了块月白锦缎,比帕子长些许,手中捧着个银质托盘,盘内搁着一口烫银圆盘并一只白玉杯,圆盘上头还罩着银壳,银壳旁放了把刀,外加一柄叉子似的东西,瞧着怪模怪样。

李远山在矮凳上坐定,小声道:“臣行医四十余载,这点能耐还是有的,只不过此前见殿下并无异样,未敢小题大做。”

孟兆坤不曾料到他会如此说来,讪讪一笑,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回话,若论政事,此人倒算是个精明的主,可谈及这上下级相处之道,反倒显得木讷起来。

他如此“热情”,孟兆坤一时间都有些不知所措,恰逢那位天子从殿外进来,见了殿中情形,略一挑眉,疑道:“这唱的又是哪一出?”

他如此说来,江诀竟点了点头,似乎全没了追究的意思,只一脸关切地伸手握了握他略有些冰凉的手臂,低声道:“下次出门前记得用膳。”

显然,开仓赈灾并非长久之计。

李然理了理袖子,抬脚就往帐外走,头也不回地撂下一句:"刚刚有人在,我给你留点面子,那东西我不喝,倒了!"

那小子愣了神盯着他瞧了好半晌,冷不妨有抚掌之声从帐外传来,又听那人感叹:“哪里还能找到这般俊美的统帅?”

军中之人向来直爽,如此问来倒也没什么,却见那人略一沉吟,一脸淡漠地说:“身份使然,在下不便透露姓名,还望元帅谅解。”

“让李远山看看!”

苏沫沉声问来,神色冷漠,语带隐怒,小内监吓得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方想起来如今宫中再无姌昭仪,立马重重给了自己一个耳刮子,复又俯身跪下,诺诺道:“陛下息怒。”

曲烈揉了揉眉眼,道:“虽办岔了,却也算是歪打正着。”

他淡淡说来,却见那猴崽子一个振奋,眼巴巴道:“那依你看,师傅他对我……”

“可不是么?”

如此,无异于活生生成了他的替死鬼。

他听后暗自心惊,一个诡异的念头在脑中一闪而逝,快得差点没能捉住,那头翠铃沉默片刻,带了恼恨之色抱怨道:“亏得殿下当日救她一命,如此恩将仇报的小人,换了奴婢势必不会替她求情,也亏了公主如此宽和大方。”

“你说什么?”

这话别有所指,李然只撇嘴不应,气氛一时冷清,恭槐安忙赔笑道:“殿下乃机敏人,此番奴才等亦是大开眼界。”

苏沫勾唇一笑,一扫方才的凝重之色,道:“这话倒真像是你会说的,想不到你在朕的后宫,朝堂的事却也知道得一点不漏。”

三人前脚刚进殿,恭槐安后脚就到,匆匆行了一礼,凑到苏沫耳边嘀咕一阵,苏沫略一变色,李然将他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暗忖这事果然有内幕。

翠铃垂沉默片刻,末了轻声道:“殿下,奴婢是万万不能背叛陛下的。”

燕姌一听,满目不甘地暗自咬了咬牙,但圣谕一下,她自然不敢违抗,遂笑着福了福,由恭槐安领着出了殿去。

恭槐安道了声是,偷偷往床榻那边觑了一眼,见那人神色冰冷,冷不丁打了个冷战,心中纳闷,此人容貌一般,比那姌美人逊色太多,怎么就让他们这位天子如此痴迷了?

“什么事?”

如此,还不等李然拒绝,他三人便分了个妥当,尔后各自回房。

阿乐在一旁看着,骇得差点连下巴都掉下来。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有兵器盔甲的响动从门外传来。

“燕姌?小姌?小然?”

江逸不快,撇过头去不再言语,安慕怀笑着走近了,躬身朝他行了一礼,道:“实话并非人人敢说,殿下如今可明白了?”

江诀含着他的耳珠,不答反问:“你说呢?”

语毕,又瞥了眼已将手按在剑柄上的江云,示意他不可轻举妄动。

“啊——”

“要杀要剐悉随尊便,我既然来了,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为何要怕你?”

苏沫似乎是真的生了兴致,眉眼间笑意渐浓:“人人都怕朕,你倒是个例外。行了,朕今日心情好,不与你计较,下去吧。”

他松开钳制着对方的两指,项欣素站在原地不肯离去,抬头问:“你能否饶我父皇一命?”

苏沫桃花眼一眯,盯着她瞧了片刻,不答反问:“你有何资格跟朕谈条件?”

“我有袁氏密谱在手。”

苏沫挑眉,显然不信,项欣素傲然一笑,低声念道:“袁氏造云梯,由车轮、梯身、钩架组成。底架以木为床,四面有车棚屏蔽,以生牛皮加固,可抵御矢石的伤害。下置六轮,可移动。梯顶有钩,用以钩援城缘,梯身可上下仰俯,主梯之外,增设一具可活动的副梯,以便枕城而上……”

她一字一句慢慢道来,苏沫下意识凝神细听,不听还好,一听之后就被唬得愣了神。

“此物你如何知晓?”

“袁氏第三代传人袁仟,乃是我的启蒙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