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槐安故作不解地问来,苏沫轻笑,道:“说吧,你的那点心思朕还能不明白?朕之所以将后宫交予她治理,乃是相信她的为人,也相信以她的见识,断然不会做出损人不利已的事来。”

小六子:殿下,您可千万别死啊……擤鼻涕……

他一脸狠绝,眸中有杀伐的冷意,孟兆坤哪里还敢争辩,躬身应下,想了想又道:“微臣尚有一事请示。”

苏沫靠回椅上,一脸看好戏的神色。

江诀哦地疑了声,顿时被勾起了兴趣,一脸好奇地问:“什么东西如此神秘,朕倒要瞧瞧。”

“你怎么知道?”

“谢陛下夸赞!”

“正是依着殿下的指使制成,上头开了些许小孔,以便让水渗出来。”

他照实说来,江诀良久不语,末了沉声一叹,道:“朕知道你心有不忍。”

“抽调了大批粮食来前线,国库只余八百万石以备不时之需,若是拿来救济整个郡,恐怕挨不到过冬之时。”

李然在眼角的视线里将他一脸局促的神色瞧在眼里,再不多语,招手示意他将衣架上挂着的软甲外衫等一并拿来,那小子一秒也敢不耽搁,捧着衣服过来,一件件替他穿好,继而一脸恭顺地打了个千退出帐去。

穿上一试,竟十分贴身,不薄不厚的一层,腹部甚至还有伸缩的余地,看来着实废了番心思。

放眼天下,堪称其心腹二字者,恐怕一双手都数得过来,此人能得这位天子如此青睐,必然不是普通人物。

李然目中一紧,一面替他顺气,一面急急问:“怎么了?”

少顷,殿外值勤的小内监躬身进来,见了赵妍略一愣神,复又惶恐之极地跪下禀道:“陛下,姌昭仪她……”

李然听到消息后,脸上一黑,半惊半诧地问:“你究竟做了什么?”

说着,双手抱头满脸控诉地望过来,嘴上还一个个劲地唧唧歪歪,也不知道究竟在念叨些什么,李然一脸嫌恶地擦了擦嘴角,道了声懒得管你,却听那小子压低了声音颇不敢置信地问:“你!你怎么知道的?”

这话引人深思,李然双眸一眯,问曲烈:“你跟她打过交道?”

众人纷纷应下,李然沉默,边听边想:不通传行踪,就不会留下蛛丝马迹,敌人找不到,自己人也没法接应,这种因噎废食的办法,也亏了他们敢用。

那丫头略一愣,犹豫再三,坦言道:“殿下有所不知,其实那韦昭乃是姌昭仪的人,当日入狱后他也亲口承认,栽赃一事确是受其指使,陛下知晓后震怒不已,本欲将她收监,是公主极力劝解,说为保后宫安宁,也看在龙嗣的份上,只小惩大诫。如此,便禁了她的足以示警醒。”

那丫头见他难得面带冷色,竟生了三分怯意,兼之还有两分羞愧,神色间很是局促,面上也早已红透,搅着帕子不肯言语,李然本是急性子,怎么忍得了她如此磨蹭,道一声果然,一个起身从榻上起来,作势要出殿去。

翠铃却很是欢快,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转而朝苏沫莞尔一笑,道:“正是了,奴婢之前照着殿下的吩咐,特意嘱咐过他们,若是贼人碰了那水,必定会在后颈留下红色印记。”她说到此,许是觉得有趣,掩嘴一笑,道,“那韦昭显然将奴婢的警告听了进去,偷偷伸手摸过脖子以作确认。殿下一早说过,白矾水遇着黄姜汁铁定显色,还让奴婢写个凶字以正视听,果不其然呢!”

他神色平静沉着,苏沫挑眉盯着他瞧了片刻,末了探身过来,一脸莫测地问:“什么办法?不会是想乘机玩花招吧?”

说完,也不给对方商量的余地,径自抬腿就走,翠铃忙小跑着跟上去,道:“陛下,您当时没瞧见,倘若不是有殿下在,姌昭仪必定凶多吉少……”

翠铃掩嘴狡黠一笑,笑罢又正一正容,一脸小心地问:“殿下莫不是想让奴婢助您逃脱吧?”

燕姌面上颇难堪,暗自恨得咬了咬牙,尔后满脸堆笑地应了声是,又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很有些得意地朝赵妍挑了挑眉,嗔道:“臣妾记下了,只不过方才隐约觉得皇儿踢了臣妾一脚,便喜不自禁地跑来告诉您呢。”

“拿来!”

李然笑着举了举手中的茶杯,说了声口渴,尔后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却见辕衡衣裳整齐,笑着打趣他道:“出去办事也不用穿得这么整齐吧?”

李然见他三人很有些犯难,正预告辞,却听那领头之人一脸淡然地说:“无妨,那就二人一间将就一宿。”

“嗯?”

说完,犹觉得不过瘾,又抚了抚他的,这才满意离去。

苏沫以两指托起她的下颚,一脸淡然地问:“告诉朕,你叫什么名字?”

方说完,李然就抚掌笑开了,安慕怀亦摇头失笑,小太子脸一板,冷哼一声,那小内监被他一吓,忙跪下连连叩,嘴里还一个劲“奴才有罪”地喃喃有词。

这话说到后来已越来越轻,坐在车驾上的小六子自然听不清了,江云耳里极佳,想不听见都难,暗自翻了个白眼。

这话可谓轻佻之极,殷尘与他打过几日交道,知道此人绝非表面看来这般无能,遂悄悄朝李然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稍安兀燥。

“殿下啊!殿下!”

“呵呵,紧张什么?你俩都是受过罚的,也算同病相怜,想来能互相理解。”

廖卫挠了挠头,一脸尴尬地说:“统帅,属下是大老粗一个,那些个酸不拉几的话,属下说不来。”

严文斌更绝,索性闭嘴不语。

李然无奈地揉了揉眉眼,叩指在桌上敲了敲,一脸语重心长地说:“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受了教训就要学乖,别次次让人捉到小辫子,我可以保你们一次,却保不了第二次、第三次。”

“你们是统领,不是普通的将士,身负重任是小,更重要的是肩上还担负着千万人的性命,就算只是一个小错误,都能让千万人跟着送命。”

“眼下危机四伏,往后需要你们独挡一面的时候多的是,如果你们学不会冷静思考问题,怎么让人放心把几万人的性命交到你们手里?”

话说到此,只见他美目一眯,直直望向廖卫,道:“别以为我今天没看出你眼里的不甘。”

廖卫讪讪一笑,显然被戳中了心事,还未来得及开口,李然已经转而望向了严文斌,道:“还有你,有话别闷在心里,有问题可以找林瓒他们商量。”

二人倒也乖觉,均一脸受教地点了点头,道了声属下明白,李然满意地点了点头,后来许是觉得气氛太过严肃,扫他二人一眼,打趣道:“行了,你俩不皱眉头已经够吓人,脸再一板,哪还会有女人看得上?”

廖卫听他如此说来,面上一红,尴尬得不知说什么才好,严文斌虽然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却也局促难掩。

李然失笑,握拳一咳,道:“要说的话就这么多,好好学着点,遇事多想想,上战场的机会多的是。”

语毕再不多说,淡笑着拍了拍他二人的肩,起身离去。

李然进殿来时,江诀已经见完了罗城特使,见他回来,一脸懊恼地说:“再如此,朕要开始考虑,是否让老嬷嬷寸步不离地跟着你?”

李然撇了撇嘴,道:“李远山早说过,适当的走动有好处,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

江诀摇了摇头,边走边道:“要走动在殿中就可以,何必跑去校场,如今暑气正重,你又……哎……”

李然不以为然地觑他一眼,道:“你的消息倒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