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孩子生下来,我便放你自由。”我看着她,淡淡的道。她一愣,“放我……自由?”

逐月敛了神色,正色道:“悬剑堂传来消息,昨晚阮七夙带着人趁着庄内守备空虚,将思年姑娘和小小少爷劫走了。”

手不自觉的抚上他紧闭的眼睛,却在触及的一刹那被他捉住,引着探入水中,指尖触到他下身那比水温更灼人的硬挺上,不禁瑟缩了一下,却被他固执的仍旧放在那硬物上,不让我躲开。

宁出尘已经离开了大半日,不知怎么样。心下烦乱,便出了门,在山庄里修的颇为精致的园子里信步胡乱的走着,脑中乱作一团,怎样也放不下心来。正满心不安,瞥见几个黑影急速的朝庄外掠去,却是宁出尘平日里留在庄里留守的几个悬剑堂的手下。我急忙叫住最后的那个,他见我叫他,便停了下来,恭敬地垂着头,沉声道:“小主公可有吩咐?”

待到了那地牢入口,宁出尘依旧一言不发。我不禁失笑,轻叹一声,略踮起脚尖抬头在他唇角亲了亲,小声道:“下次吧,等你忙完了。嗯?”

“那权清流……呢?”

我点点头,“只是不知那些是什么人。”

她用袖口掩着嘴,敛了笑,咳了声,又凝视着我正色道:“你放心好了,阮姨定是要医好你的。”

那大汉被突然袭击,惨叫起来,一边捶打着那人的身子,一边挣扎着。手中行刑用的铁钩亦被他挣扎间甩到一旁,我瞅准机会,忍着腕上的剧痛,用力的荡到那铁钩旁边,脚尖一钩,将那铁钩钩到脚上,用尽全身力气踢向那大汉光着的胸口,铁钩飞快的扎进了大汉的心脏。他惨叫一声,倒地不动了。

我背弃了我的信仰,因为从我见到重华的那一天起,我的信仰就不再是万能的主。

离愁别恨,到底意难平。也只能,持杯笑叹,鹅黄似酒,酒似鹅黄。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间听到有人似是在叫“宁罂……宁罂……”那么远,我用尽全身力气才从那片白蒙蒙中醒转过来,勉强睁开眼,又看不甚清,看向叫我那人,却是一阵恍惚,抬手抚向那张脸,喃喃道:“宁……出尘……”

权清流看他过来,便起身上前将小皇帝拥在怀里,低头吻住他。两人口舌缠绵了好大会,权清流才含笑低声对小皇帝道:“你怎么也过来了?”

一句话还未说完,忽的一条长鞭横着扫了过来,缠在腰上,将我向前扯去,我反应不及,却被那白衣女子用马鞭带到了马背上,横着被她抱在怀里,正欲挣扎去被她点了穴道。那马却还是飞驰着,转眼便离了街道,和前面的骑马人分开,进了一条小巷。

我不知为何竟有些心虚了,低下头,有些无力的反驳道:“那是他日日不请自来,我亦不好赶他,”我忽然敛了神色,唇凑到宁出尘耳边,低声道:“我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却又找不出哪里差了……”

我一怔,不着痕迹的偏头躲过那手指,抬头看着他,带着些自嘲的口气淡淡笑道:“难道我竟是这样有名了么?”

重华是安静而温柔的人,却总是淡淡的,笑是淡淡的,说话的语气也是淡淡的,连那温柔也是淡淡的。他总是在忙着,安静的忙绿常常让人忽略掉他苍白的脸上深藏着的疲惫。

这样想着,心底那想要忽略却愈加激烈的惆怅让我有些烦乱,和这人朝夕相处仅三月有余,竟这般不舍了么?

一阵短暂的沉默,我拿起桌上梁老头给配的安神静气的药,起身告辞,仍是丢下那一句话,走进那茫茫大雪中,飘然去了。

况且,这个时空男风颇胜,宁出尘虽不喜男色,仍有一个不小的院落供养着一群大臣们送的各色男宠。除去乍一听说的惊异,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替那些个男宠惋惜。

“那花海中有一个人,他是权清流,他现在在哪里?”

捌【修】

“原来是你,将他带下去吧。好生看着。从太医院情梁太医过来。”宁出尘凝视着那男子,眼睛里满是冰冷,我却觉得那黑瞳里仿佛要冒出火来。

看着碗里的肉,皱紧了眉,挑挑拣拣,却在宁出尘颇具压迫性的目光下无声威胁下,苦着脸将肉慢慢的吃掉。

“父亲深夜到我房中,可是有事?”我并不高明的转移话题,他只沉默的看着我,月光下那双晶亮的眸子如深潭般,幽深难测。

我叫苦不迭,这老爹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昏昏沉沉的任凭抱琴芳官摆布,等换号了衣服带着小叶子跟着那面色凌厉的程管家出门的时候,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至于那宁老爷的一妻三妾,两子一女,倒是一个也没见着。我也乐的清闲。想来这样的大户人家,争斗向来都是少不了的。我什么也没有,自然没人惦记。

会有各种诱惑,在平淡的日子里,朝你招手,摆出撩人的姿态,让你忘了身边那人安静的笑容,温柔的叮嘱,只想朝那漩涡一般的激流奔去。

我转过头看着他,一字一顿的道:“你对我爹爹做了什么?”

他伸了个懒腰,半垂着眼懒洋洋的看着我,笑道:“不过是试了一下我新调的药。”说着伸手摸了摸下巴,喃喃自语道:“看来量用的多了,怎么这样早便发作了,应该是三天后的啊……”

我一口气憋在喉间,差点吐血,这个人……咬了咬唇,沉声道:“给我解药。”

他闻言垂头吃吃一笑,突地展臂将我拉到床上压在身下,指尖轻轻的在我脸颊上描绘游走,低笑着道:“给我个理由?”

我偏过头,望着桌上油灯那豆大的一点灯光,咬了咬唇,轻声道:“提条件吧。”

他“啧”了一声,手轻抚过我脸颊,摩挲着我的唇,俯身在我耳边轻声道:“五年,我要你跟着我五年。”

我看着他的黑瞳,有昏黄的火焰轻轻的跳动着,轻笑出声:“你……就这样寂寞吗?我并不是你的同类。”手轻轻拨开他,补充道:“或许以前曾经是,但现在不是了。”

他眼中的寂寞,柔和的笑容下深藏着的冷淡,对外界的漠然,对自我的无所谓,呵,不就是曾经的重华么?

他一怔,唇轻舔着我的耳垂,低笑道:“寂寞吗?或许吧。只是也可能只是我欣赏你的琴声,又或者是我单纯看不惯你满脸小女子一样幸福的小气样儿……呵,谁知道呢?不过无论我处于何种原因执着于你,你都没有选择不是吗?这是一个游戏而已。”他忽的撑起胳膊,定定的看着我,悠然开口:“忘了告诉你,这个药啊……中了毒便会让人陷入沉睡,慢慢的耗尽生命,而且,即使救过来了,人醒了,对于之前所有的记忆也就没有了哦。”

我心猛地一跳,怔怔的看着他,“没有之前的……记忆?”

桌上的油灯“噼啪”一声,炸了两滴油星,无声的摇曳着,宁谧的室内,呼吸可闻,心跳声似是都钝钝的,一下一下,伸手在胸口按了按,闷闷的喘不过来气。

“即使你为他做到这种地步,他也记不得你了。如此,你是愿意他带着对你的感情死去呢?还是让他像个陌生人一般忘了你,自己逍遥的活着?”

他的声音低沉而蛊惑,在狭小的空间里沉沉浮浮,似将人拖入那不归之路的魑魅魍魉。我垂下眼,心脏麻麻得痛着,丝丝缕缕的在心尖上缠绕,蔓延全身,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闭上眼,半晌才找回声音,却已然有些嘶哑,带着些强忍着的哭腔,分外狼狈,“这……有什么好选择的呢?给我解药吧。”

我只要那人活着。活着才有希望。死亡的滋味,被绝望缠绕着的黑暗梦魇,漫无边际的孤独,无论那个,我都不想再次让那人尝过。我是如此的……喜欢那冰消雪融的笑容,透过千年的时空,依旧温暖。

他摇头轻叹,在我唇上轻咬一口,柔声道:“你确定?这五年,你都必须留在我身边,不能见他的。可要想好了哦。”

我轻轻推了他一把,慢慢说道:“你不能碰我。”

他愣了愣,忽的大笑,将我怀里,邪笑着捏着我下巴,玩味的笑道:“放心,我喜欢你情我愿。我倒要看看,你能为他做到何种地步。”

我抬头看他,摇了摇头,轻叹道:“我真不知道你为何对我这般执着,我一直觉得你会比较喜欢独处。”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想,如果能被你爱上,一定很不错。”他并不接话,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我,轻声道:“这样看来,能够爱上你,定是也不错的。你说,五年的时间会不会让我也爱上你呢?”

有些辽远悠长的声音,些微淡淡的失落,带着些不确定的茫然,沉沉浮浮,丝丝缕缕,转瞬即逝。我抬眼看他,认真道:“你又不是没人爱,为何执着于我?皇上他可是为了你被摄政王削了权的。我说了,我和你并不同。”

“我只是觉得你很有趣。”他笑道,我摇头,“我觉得你很无聊,会让你失望的。”

我挣脱他,正色道:“如果你想跟我玩感情游戏,我奉劝你放弃,我不会爱上你,也绝不希望你爱上我。”如果这人有爱这种感情的话。

他只是微笑不语,我皱了皱眉,起身理了理衣服,他看着我忽的道:“你这样,可值得?”

我垂下眼,轻笑:“值不值得,自己明白就好。”

他取了解药交给我,看着我将解药小心翼翼的装好,轻叹一声,道:“你倒是重情重义。”我白了他一眼,沉声道:“只对一个人而已,我从来都不是好人。”心里却五味杂陈,一时间失了神,有些发怔。

“其实你不必杀那阮七夙的。”他忽的开口,我抬眼看他,淡淡道:“宁出尘这么多年都留着她不杀,大概也是觉得当年之事太过惨烈,而且她亦无甚威胁。只是,她对宁出尘恨之入骨,留着终究让人不放心。女人还是不要得罪的好,一旦得罪了,千万也留不得。”

“她可是你母亲的亲妹妹。”

我看了他一眼,不由得笑出了声:“那又如何?你还不是将全族的人都送给小皇帝当了靶子?你可觉得心疼不舍了?”说完便怔了怔,忽的叹了一口气,苦笑一声:“凭我的本事怎能杀得了她,只不过她对我根本无甚戒心,让我钻了空子而已。再说,我若不杀了她,怎能引得你出来,又从何求得解药?”

他斜躺在榻上,笑咪咪的道:“我真好奇宁出尘要怎样教才能教出你这样一个儿子来,倒真是有福气。”

“他全心对我,我自一心向他。”只是,知君情深不易,我亦真心难负,如此而已。即使他不再记得我,我又怎能将这感情放下?

他沉默不语,从袖中摸出一粒黑色药丸,递给我,道:“明日子时你到宫中的青云殿去找我便可